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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一辈子的亏欠

不愿承认,不想承认,就好像颜佳佳始终不肯相信席越就那样脆弱得不堪一击躺在那儿,一动不动那样。

颜佳佳心里脑海里,一千个,一万个不能承认席伟臣手术中心肌梗死的事实,可是她的耳畔久久回绕的是贺瑾媛的哭泣请求声,也是席奶奶懊恼自责的声音,哭泣声,责怪声混乱的夹杂在一起,而颜佳佳却好像整个人机械了,不哭不闹,出奇的安静。

甚至安静到耳畔逐渐听不到声音,自动的被屏蔽在外,只剩下歇斯底里的自责难受。

杨医生让所有人去见席伟臣最后一面,贺瑾媛捧着席伟臣发白冷却的脸蛋,掌心里冰冷至极的触感,无情的提醒她,他真的走了,当真在一眨眼功夫之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毫无预警的离开了她。

上一秒,席伟臣还在对她说谢谢;下一刻,他就这样安安静静躺着,再也不能说一个字了。

甚至,席伟臣永远也给不了她一个答案,在手术之前那句“有了新的想法”的话语,究竟是什么含义。

贺瑾媛无法言语,平素胆子不大的她,这个时候完全是无所畏惧的,她一点儿也不感到害怕,就算席伟臣在这一刻猛然的睁开眼睛,被宣告死亡的人忽然间能和她说话,贺瑾媛也不会有丝毫的恐慌。

贺瑾媛急切的抱紧着他已经冰冷的身体,俨然认定了席伟臣现在一定是恶作剧,定然是想捉弄大家一番,轻声的在席伟臣耳畔低语,“跟我说说话,我想听你的声音,哪怕像平常一样冷漠无情的开口拒绝我,让我别对你抱有任何幻想,即使是那样的话,我也愿意听,只要你说话就好!”

“席伟臣你说话啊,你快点说话!起来!给我起来!”

平时安安静静的贺瑾媛,在这一刻,遇到了如此痛心疾首,悲痛欲绝的事时,彻底方寸大乱,情绪无法自控了。

所有的人,苏纯美,席光远,席奶奶,看着席伟臣走得平静的脸庞,泪流满面。

尤其是席奶奶,悲痛得无以复加,“伟臣,你不能这样就走了,不可以什么都没留下就走了,奶奶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该怎么办,奶奶很后悔,当初就该什么事都答应你的,你快点起来,责备也好,怨恨也好,给我起来,快点起来报复我啊!”

席奶奶忏悔,握住席伟臣冰冷的掌心,全身一阵发抖,只要席伟臣能醒来,就算被报复,甚至席家上下被掀起血雨腥风似的争斗,席奶奶也不会觉得难过,起码至少席伟臣是活着的,是能活下来的,“伟臣,你跟奶奶说说话呀,是我造的孽,把你和席越给害了,既然是我的报应就该由我一个人承担,而不是你们。”

无尽的后悔和难受回荡在空气里,安静躺在那儿的席伟臣,无论外界有多么吵闹,他都听不见了,带着遗憾,带着他还没有说完的话,遗憾的离开了。

颜佳佳的世界最为沉痛,沉痛到只有身心剧烈的疼,眼底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宛如她已然不会哭泣,只是站在那儿,不远的距离望着席伟臣的面庞,颜佳佳整个人好像是灵魂出窍似的,傻傻愣愣,伫立着。

是她。

今天席伟臣发生这样的事情,全怪在她的身上。

是她的自私自利,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只是一心一意的想救席越的命,却从来没有去关心过席伟臣,没想过席伟臣也会遇到危险,当初在求席伟臣的时候,席伟臣说:她真的很残忍。

是的,还有谁比颜佳佳更残忍的?

颜佳佳不但哭不出来,甚至唇角上扬,掀起嘲讽的幅度,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人,为什么这个时候死的人不是她,而是席伟臣!此时此刻,颜佳佳宁愿自己死,也不要背负这样深重的罪孽与亏欠。

贺瑾媛的情绪激动,也波及到了颜佳佳,“颜佳佳,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自私自利!用席伟臣的命来换席越的命,从今以后,你就可以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生活吗?如果不是你,他不会捐赠的,席伟臣也不会这样的……”

“这都是你……全都是你害成这样……”贺瑾媛已经悲伤得不能自已,即使对颜佳佳这么说不公平,可她完全承受不了席伟臣永远离开的事实。

颜佳佳本来就已经足够难受自责了,贺瑾媛的这番指责等于是给她的痛苦内疚雪上加霜了。

即使不用贺瑾媛说,她也明白自己罪孽深重,如今无论她做什么,也换不回来席伟臣。

贺瑾媛责怪她,处于心里难以平复的愤怒和生气,斥责颜佳佳,其实,她何尝不明白,席伟臣就算死,就算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了席越的活下来,他也绝对不会责怪颜佳佳,只要是为颜佳佳做得事情,他无怨无悔。

“你好傻,席伟臣,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想听你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话,至少,还要跟我说说心里话吧。”

贺瑾媛紧搂着席伟臣不肯松手,她罕有的霸道,将席伟臣搂入怀中,泪水决堤的流淌,这一刻是多么不舍得席伟臣离开,多么不愿意他离开。

颜佳佳依然站在那,想靠近,不敢靠近,她还有什么脸面,有什么资格见席伟臣,恐怕这个时候他也不会愿意见她,永远也不会原谅她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威森,对不起,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而我也不值得你原谅。”心里无数个对不起挥不去颜佳佳的愧疚和悔恨,原本亏欠席伟臣的就很多,可当时在走投无路,拼命想要救席越的时候,她居然有脸去求席伟臣。

颜佳佳,你真的是天底下最不要脸,最厚颜无耻的女人!

即使席越的性命留下了,当醒来时,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席伟臣竟然为了他,牺牲了自己的性命,用席伟臣的生命换来他的苟且偷生,席越定是接受不了的,尤其席家所有的人其实都很清楚,席越对当年的事情是很内疚的,也在他当初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巨大创伤。

他表面上对席伟臣客气不起来,甚至也无法友好的相处,可这些都是席越在掩饰他内心的亏欠,他的确欠席伟臣很多很多,其实也想弥补席伟臣,但是在席越这儿什么都可以让,甚至是包括席家的一切,都可以让给席伟臣,唯独是颜佳佳这个女人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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