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离开了桃花村。
宇文家族好像很有钱,宇文启挂了个电话,等到我们抵达市里的时候,已经有一辆牧马人越野车等着我们。
开车的是一个拥有二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经常跑青海西藏方向,对于那边的路况非常熟悉。
牧马人一路飞驰,载着我们通往青藏高原。
路上的时候,我们吃了点抗高原反应的药物。
刚开始的两天还能看见城市建筑,后来两天,别说是建筑物,就连生命的迹象都很难看见。重重叠叠的盘山路,在高低起伏的雪山之中穿行,仿佛能够一路通往天边。
高原上的风景确实美丽,蓝天白云,一切就像是画中的模样。
但是给人最大的感觉就是死气沉沉,有时候跑上半天时间,可能都见不到一辆汽车。
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只有我们这辆越野车在奔跑。
再后来,就已经没有公路了,汽车不能继续行驶,只能靠步行。
宇文启让司机在山脚下等我们,然后我们自己步行进山。
这一路的崎岖坎坷自不用说,最主要的困难就是低寒和缺氧。
这里昼夜温差特别大,白天阳光明媚,晚上可达零下十几度,气温呈跳崖式直降。
我们晚上常常点着火,蜷缩在睡袋里面,冻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
其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所谓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的人,只有我而已。
宇文启修为那么厉害,对抗这样的低寒自有他的办法,打坐。
他晚上的时候从不待在睡袋里面,而是找块地儿一坐,双手捏个法印,就像老僧入定一样,面上幽光闪烁,一整夜体内的灵力都在运转。
有几次我早上醒来,看见他浑身覆盖雪花,一动也不动,还以为他变冰雕了呢!
再说罗翔天和至尊宝,两个都是妖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寒冷。
所以,这一路上其实最可怜的只有我一个人。
昆仑山上,缺氧也是挺头疼的一件事,尤其像我们这种在盆地里面长大的人,突然来到海拔这么高的地方,随之带来各种高原反应,呕吐发烧,头重脚轻,呼吸困难。进山的第一天晚上,我的脸颊都变成了紫青色,那就是缺氧造成的。
不过我这人体质还算可以,在山里行走两三天以后,总算是渐渐适应了这里的自然条件。
这一日走到黄昏,我们竟然抵达了一座小山村。
小山村萧瑟破败,显得死气沉沉,好像已经荒废了很久。
村口立着一块牌坊,雪花拍打着牌坊,依稀可以看见三个字:风门村!
这个名字还挺实在的,这里正对着一个风口,山风大得能把人吹上天。
风声咆哮,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这个风门村应该是昆仑山脚的最后一站,严格意义上来说,过了这座风门村,才真正开始翻山,这两日我们都是在山脚下行进。
宇文启掏出一幅昆仑山的手绘地图,这是老司机给我们的,他跑青藏线的时候,从当地牧民手里买来的。这牧民的手绘地图,标注着很多地图上没有的地名图标。但是我们找了半天,都没在地图上找出“风门村”这个地方。
真是奇怪,风门村这个地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在这样恶劣的自然条件下,居然还会有人居住?
人类,果然是无所不能。
我们走进风门村,天色已经渐渐擦黑。
太阳一落山,气温陡降,村子里穿梭而过的风更加猛烈。
风吹起积雪,漫天飞舞,入眼处,尽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村子里飘荡起氤氲的雾气,那雾气黑沉沉的,慢慢笼罩着风门村。
我一看见这黑色雾气,就想到之前的古滇国之行,心中不由得有些惴惴,这里该不会也是一个养尸之地吧?
我们放慢脚步,在迷蒙的雾气里面慢慢穿行。
宇文启一马当先,对于周围的环境,他毫无恐惧之意。
我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佩服,此人年纪轻轻,却像是经历过无数的惊涛骇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保持这样的冷静。
宇文启左手托着一张符箓,那张符箓在宇文启的掌心里面,滴溜溜的旋转着,就像一盏手提灯笼,散发着一团暗红色的光。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无论那风怎样猛烈,宇文启掌心的符箓竟然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那符箓不是纸做的吗?
这么大的风,别说是纸,就是拿着一个铁块也得吹飞了。
真是神奇,也不知道他施展的是什么法术。
所过之处,看见两旁的村屋都很破败,一看就是很久没人在此居住,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走着走着,宇文启突然停下脚步。
我正想问宇文启为什么停下来,宇文启举起掌心里的符箓,抬头看向前方。
但见前方立着一根木头桩子,木头桩子很高,起码有十多米,桩子上面刻着很多稀奇古怪的花纹,看上去像是某种奇怪的咒文。
其实这根木头桩子并没有什么好古怪的,顺着木头桩子看上去,赫然发现,木头桩子的顶端,竟然挂着一个人!
那人挂在木头桩子顶上,被绳索之类的东西勾着脖子,尸体随风晃来荡去,就像一面人体旗帜。
在黑夜里,乍然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惊出我一身冷汗。
“这人是上吊自杀吗?”我奇怪地问。
宇文启摇了摇头:“这不是人,是人偶!”
人偶?!
我凝足目力仔细看了看,木头桩子上面挂着的,还真是一具人偶。
只不过这具人偶做得非常真实,跟人真人同等的比例,而且还用的是真人的头发,只不过那头发已经干成了一堆枯草。
那个人偶看上去应该是个女人,外面套着一件大红色的裙子。
黑夜里,那件大红色的裙子格外的扎眼,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这个奇怪的人偶,心底微微升起一丝慌乱。
你想想,在一个破败无人的村子中央,挂着一个造型恐怖的人偶,这景象还是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最让人感到困惑和恐惧的是,为什么这里会挂着一个人偶?挂着这个人偶的用意是什么?
宇文启一言不发,突然从袖口里飞射出一张符箓。
符箓在空中燃烧,变成一颗飞转的火球,一下子没入了那具人偶的嘴巴。
符箓的火跟普通的火不一样,风吹不灭,雨打不熄,很快就把人偶给引燃了。
火焰呼啦啦地燃烧着,整具人偶都变成了一颗大火球。
风一吹,火势燃烧得更快,烧得那人偶噼啪作响。
“呜哇--”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而且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猛然一惊,头皮一阵发麻,转头问罗翔天他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然而,修为如此高深的罗翔天,却一脸困惑地看着我,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
我又问至尊宝,至尊宝是妖狼,十里外的轻微声响都能听见,不可能听不见刚才那个声音。
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至尊宝也说没有听见。
嘿,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不对,我明明听见一个女人的惨叫声,怎么其他人都没有听见呢?
我又抬头看了看那具熊熊燃烧的人偶,心中突然打了个咯噔,刚才那个声音,该不会是这具人偶发出来的吧?
人偶很快就在大火中变成飞灰,风一吹,灰烬随风飘向远方,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个时候,宇文启却突然转过身,脸色变得极其凝重:“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离开这里!”
其实,不要宇文启说,我他妈早就想离开这里了。
从踏入风门村的第一步开始,我就觉着浑身不自在。
寒意悄无声息地爬上脊背,这种感觉比上次在僵尸村的感觉还要强烈,还要难受。
有句话我一直没有说出来,我总隐隐约约感觉到,风门村里仿佛隐藏着什么邪物。
所以,当宇文启提议离开风门村的时候,我第一个表示赞同,也是第一个转身往村子外面走。
没走多远,我一眼就看见前方立着一根木头桩子。
直觉告诉我,这根木头桩子跟刚才那根木头桩子一模一样。
我心中的疑惑更深,这根木头桩子上面,莫非又挂着一个人偶?这样的做法究竟是何用意呢?难道是本地人的一种奇怪风俗?
但是当我们走到那根木头桩子前面的时候,我特意抬头看了看,却发现木头桩子顶上空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挂着什么人偶。
再看那木头桩子,表面仍然刻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咒文,只是顶上没有人偶。
我举目张望了一会儿:“上面有绳索,之前应该还是有人偶套着的吧!”
“之前这上面确实挂着人偶,只不过被人烧了!”宇文启淡淡地说。
“被烧了?被谁烧的?”我疑惑地问,难道还有其他人来到这里?
宇文启看了我一眼:“是我烧的!”
你烧的?!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宇文启,一颗心止不住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