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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黄泉壶

从午夜到凌晨,双方一直都僵持不下,爷爷前前后后一共喷了七口鲜血。那些黄皮子始终没法突破八卦盾的防护,而爷爷的八卦盾也没有逼退那些黄皮子。

我看得入了神,仿佛一眨眼的工夫,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那些黄皮子好像很怕见着阳光,当第一缕晨曦穿破迷雾斜射入桃花村的时候,那些黄皮子就像得到某种指令似的,自觉停止进攻,然后悄无声息地迅速散去,眨眼间便跑了个干干净净,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留下。院子里变得空荡荡的,晨风轻轻吹过,仿佛这一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爷爷抬头看了一眼朝阳,长吁一口气,苍老的身躯情不自禁地晃动了一下。

“爷!”我仿佛从梦境中回过神来,大叫一声冲出卧室,跑到爷爷身边。

奶奶也跟了出来,满脸关切之色:“老头子,你还好吧?”

爷爷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摆摆手:“没事!只是灵力消耗的有些多,需要休息会儿!老太婆,快去给我煮十个红糖鸡蛋!”

不一会儿,奶奶就把煮好的红糖鸡蛋给爷爷端了上来,爷爷剥着鸡蛋壳,脸上的表情有些颓然:“这人呀不服老是不行的,对付这么些黄皮子精都有些吃力了!哎,要是换做十年前?哼哼!”

爷爷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从他得意的“哼哼”声不难知道,十年前的爷爷绝对是个相当牛逼的人物。

爷爷吃鸡蛋就像吃豆子一样,一口一个,十个鸡蛋转眼就下了肚,爷爷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看样子恢复了不少元气。

“十八,待会儿想不想跟着爷爷进山?”爷爷用眼神询问我。

“进山?!”我心中一喜,几乎都没有考虑,当即连连点头:“好哇好哇!”

自我记事以来,爷爷从未带我进山狩猎,每次他都是独来独往,今儿个爷爷突然提出要带我进山,我倒还有些受宠若惊。

“啥?老头子?你还要进山?”奶奶闻言出现在爷爷身后。

爷爷点点头,抽出一支旱烟枪,在地上磕了磕,点燃烟丝,凝望着对面的南山幽幽说道:“那些孽障都敢找上门来了,事情还没有结束,我得亲自去一趟山神庙!”

“可是你这把老骨头……”奶奶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下去,叹了口气,转身为爷爷收拾行囊去了。

出发之前,奶奶给我下了碗面条,让我吃饱再出门。

昨晚熬了个通宵,我也确实有些饿了,端着面条吃得呼呼作响。

我吃面的时候,就听见爷爷和奶奶在交头接耳。

奶奶说:“你真的要带十八进山?”

爷爷吐了口烟雾,点点头。

“可是……可是他还小呀……”奶奶的口吻有一丝对爷爷的责备,也有一丝对孙子的疼爱。

爷爷磕灭旱烟枪,拍拍屁股站起身来:“这是我们的使命,是时候带他出去长长见识了!”

使命?

又是使命!

我们陈家究竟肩负着怎样的使命呢?

爷爷背上一个蛇皮袋,拎着那把后羿弓,当先推门而出。

我正准备跟上去,奶奶叫住我,从里屋取出一双小巧的鹿皮靴递给我:“山路崎岖,这鹿皮靴耐磨又省脚,你好好跟着爷爷,别乱跑,明白吗?”

我谢过奶奶,心中涌起一股温情,然后换上鹿皮靴,在地上跺了跺脚,果然轻巧无比,非常舒服。不过我也有些困惑,这鹿皮靴很明显是奶奶早就准备好的,她好像一直在等着我进山这一天。

刚刚走出院门,迎面碰上亮子和耗子,老远就跟我打招呼:“哎,十八,你这是要去哪里?不是说好中午一块儿去小四眼家里吃饭吗?”

我说:“今天我是去不了了,我要跟着爷爷进山办点事!”

“办事?”亮子和耗子好奇地问我:“办啥事儿?”

我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黄皮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爷爷带我进山就是办这事儿!”

亮子皱着眉头说:“要不把我也带上吧?这事儿都是我惹出来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你去还不白白丢了小命?”我一副江湖高人的样子。

“那你不怕丢了小命吗?”亮子反问道。

我动了动嘴唇,冒出一句特牛逼的话来:“我不怕,因为这是我的使命!”

我昂首挺胸,径直从亮子和耗子中间走了过去,当时感觉自己特别帅气,非常有型。

我和爷爷走出桃花村,翻上南山,再次来到那座破败的山神庙前面。

我指着草丛里掩映的破败墙角说道:“爷,就是前面那座山神庙!”

我想起之前在山神庙里发生的事情,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发怵。

爷爷并没有急着带我进入山神庙,而是不急不忙地绕着山神庙走了一圈,最后回到山神庙门口站定脚步,双手负在背后,目光深邃地说:“难怪这里煞气冲天,原来是风水出了问题!”

“风水出了问题?”我好奇地望着爷爷,静待他接着说下去。

“其实这里本是一个风水吉穴,你看这里三面环山,山神庙正好置于其中,庙门面向开阔地带,可远眺十八里河,聚气藏风,名曰‘三鼎宝盆’。按理说山神庙建造在这里必定是香火旺盛,保一方水土平安,可见当年建造之时也是有高人指点的。但是为什么事实恰恰相反,这座山神庙不仅完全衰败,反而还滋生妖孽呢?”

“为什么?”我听得都快入迷了。

爷爷顿了顿,继续说:“刚才你应该也看见了,山神庙背后有一条小溪,问题就出在那条小溪上面!山神庙背后原本是没有那条小溪的,可能山上土质松散,有溪流偏离水道冲出山弯,然后一路流到这里。那条小溪又黄又浊,本就是晦气之水。而这股晦气之水却又源源不断地流入山神庙,破坏了原本极佳的风水穴,硬是将‘三鼎宝盆’变成了‘黄泉壶’,使得这座山神庙变成了一处藏垢纳污,滋生妖孽的风水凶穴啊!”

三鼎宝盆?!

黄泉壶?!

虽然这些名字我现在听上去还十分生涩,不过我却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爷爷大踏步走上前,双手在木门上轻轻一拍,两扇木门应声而开。伴随着吱呀声响,一股阴风卷地而过,吹起漫天枯叶,显得破败无比。

其时正值当午,太阳当空悬挂,正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

然而,山神庙里却依然是阴风惨惨,光线暗淡的令人窒息。

我的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悚然感,庙宇的轮廓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这座山神庙并不是一座庙宇,而是一口巨大的棺材。

“咯咯咯,轮到你了,轮到你了!”不远处突然传来孩童般的笑声。

我循声望去,居然看见了亮子、耗子、小四眼还有晴儿,他们四个人正在那边捉迷藏呢!

咦?!

今天中午不是在小四眼家里吃饭吗?怎么小伙伴们都跑山神庙来玩了?而且,他们是什么时候到达这里的?怎么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十八哥哥!快过来玩呀!快过来玩呀!”晴儿欣喜地冲我挥手,那声音里面透露着一种极具诱惑的情愫。

“我就来!我就来!”我面色一红,两眼泛起桃花,大踏步朝着晴儿走了过去。

“十八,你做什么?快回来!”爷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可是此时此刻我的眼中只有晴儿,我就像被勾了魂似的,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晴儿面前。

“十八哥哥,我们一块儿玩捉迷藏吧!”晴儿伸手来拉我,她的手冰冰凉凉的。

就在这时候,忽听唰的破空声响,一束金光自我的脸颊飞射而过,然后……没入了晴儿的脑门!一股殷红滚烫的鲜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我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晴儿扑倒在地上。

天呐!

爷爷杀了晴儿!

爷爷居然射杀了我的小伙伴!

我的胸口就像被人抡了一闷棍,难受得几乎都不能呼吸,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爷,你为什么杀了晴儿?你为什么杀了晴儿啊?”我声嘶力竭地怒吼着,那颗幼小的心在阴风中粉碎飘零。

爷爷面沉若水,指着地上说道:“你再看清楚一点,看看倒下的是不是晴儿?”

我哭哭啼啼,揉着朦胧的泪眼往地上看去,地上哪有晴儿的影子?只有一只已经死透了的黄皮子,被利箭穿脑而过,钉死在地上。金色的利箭如水雾般消失,那只黄皮子的尸体瞬间变成一团黑气,随风飘散。

我的嘴巴登时张大成“O”型:“黄皮子精?!那么晴儿呢?晴儿去哪里了?”

爷爷口吻冰冷:“你刚才所看见的那些小伙伴,其实是这些黄皮子精幻化出来的,目的就是在迷惑你,让你防不胜防!”

我猛地一拍脑门,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一切居然是黄皮子精在搞鬼。

眼见爷爷识破了它们的幻象,另外几只黄皮子迅速恢复了原样,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受死吧!”爷爷举起后羿弓,凌空拉动弓弦。

那几只黄皮子见状大惊,吱吱叫唤着四散奔逃,然而它们却无法逃出爷爷这个神射手的掌心。

唰!唰!唰!

几道金光凌空闪过,山神庙里蹿腾起几团黑烟,迅即恢复了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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