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别开脸,却还是躲不开他的呼吸喷洒下来,她咬牙道,“当然,我相信缘分。”
“何解?”
“你见他第一面,不也很欣赏他吗?”
既然已经测了DNA,陆然就无法阻止事情的发展了,萧萧,势必要暴露了。
萧炜明一怔,眼睛微微眯起,沉思片刻,霍然顿悟,“是他?”
陆然点头。
果然,萧炜明脸上的煞气顷刻间消失大半,萧萧做他儿子,他是满意的。
“他这两天是不是在高考?”萧炜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腿挡在她的腿外面,让她没办法起身离开。
陆然没想到他这么快会想到高考一事,沉默。
“你对他,很不错。”萧炜明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凑近了问,“因为他是我儿子?”
陆然没有反驳,“丁冬云的丈夫,对他不好,我觉得他跟我的经历有点像,很可怜……”
她指责的眼神看他,萧炜明蹙眉,“然然,把你交给陆惠子抚养,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那时我过得并不好,你跟着我居无定所,会吃更多的苦,爸爸疼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你?”
陆然怒不可遏,“你就不该把我从父母身边带走!”
萧炜明看她,淡道,“不是我把你带走的。”
“骗子!”陆然根本不信他。
萧炜明也被她激起了脾气,“小时候受点苦又算什么,老子我还不是棍棒底下一路走过来的?成大事者,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从小教你的,敢情都喂了狗?”
陆然一噎,“少臭美了,那是人孟子教我的!”
萧炜明沉默。
两人僵持片刻,他率先起身,“我去去就来,你在家乖点。”
陆然拄着拐杖跟在他后面,明知故问,“你要干什么?”
“周靖安在给萧尧办移民,高考结束,我也许就再也见不到萧尧了,今天是我最后的机会。”自己的儿子,当然放在自己身边才安全。
没等陆然在心里欢呼,萧炜明微笑道,“我知道这是你们设的一个局,逼我非去不可,然然,你跟他可真是心有灵犀,爸爸很生气……”
陆然声音颤抖,“那,那你还去?”
“我的种,自然不能落在别人手里,再说……”萧炜明冷冷勾唇,“这个丁冬云,我想见一见。”
‘人家好歹给你生了儿子,你别太过分。’
这话,她想说,却没说出口,她这次栽了跟头,都是丁冬云害的,她没那么圣母。
该让这个丁冬云尝点苦头,不过一想,周靖安应该不会放过她。
罢了罢了。
她自身难保还管别人作甚,陆然要求,“你带我去。”
“拖到今日,答案是什么?陪我三年,答应不答应?”
陆然,“……”
萧炜明笑了,“你不会以为,趁着我去接人的时候,你就有办法脱身吧?”
“对,我留在这里,一定想法设法的逃走,拼了性命都要逃,你要是怕我逃,就把我带在身边!”
“行,昨晚我们没有做的事情,你今天给我做了,我带你去。”
陆然面红耳赤,“你,你这个……”
昨晚那种程度的猥琐,已经是陆然忍受的极限,他竟然还要……
“只是抱着你,隔着衣服,我对你也有感觉,然然,虽然只有几分钟,却是我第一次在女人身上释放,丁冬云那次,我没意识,不算。”
陆然捂住耳朵大喊,“神经病!你能不能别说了!”
“不能!”萧炜明拉开她的手,魔音绕耳,“然然,我是有病,我对别的女人没有感觉,唯独对你……别嘲笑我时间短,你若是敢,我现在立刻剥光了你,你说,想要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我都奉陪……”
“萧炜明,你四十多岁了,这样的话让我听着直犯恶心,我都要吐了你知道吗?”
“你再说一句恶心试试!”
陆然咽了口唾沫,畏惧的躲了躲,萧炜明埋在她发丝里深深吸气,“我的东西留在了你衣服上,很多,裙子后面湿透了,怎么没见你吐?嗯?我要是真的要了你,你会乐不思蜀,求着我不要停,你信不信?”
陆然气得无语,因为他的靠近瑟瑟发抖,“你,你简直无可救药!”
伸手抹去她脸上被逼出的眼泪,萧炜明搂着她的腰,让她双脚脱离地面,他仰头,看她,“吻我。”
陆然不动。
粗糙拇指摩挲着她下颚细嫩的肌肤,“吻我,就带你去。”
陆然眨了眨泪眸,“当真?”
萧炜明微点头,陆然审视的俯视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想要分辨出他话里真假。
他这张整形后的脸,她之前从未仔细看过。
以前是害怕,后来是不愿不屑。
其实,这张脸比以前那张逊色一些,但依然很帅,微挑冷硬的嘴角,多了一丝邪意凛然。
他抱着她,她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绷得紧实强壮,蓄含着强劲的爆发力。
他的皮肤,根本不像四十多岁的男人,保养得很好,光滑细致,只是眼角,有几条皱纹,徒然增添了几分被岁月沉淀后的性感和底蕴。
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他望着你,一言不发能让你感觉到千言万语。
只是,她跟他,永远没有可能!
陆然的小手缓缓有了动作,落在他宽厚结实的肩膀上,“你要说到做到,不然,我以后,再也不会信你。”
萧炜明轻‘嗯’一声。
陆然抿了抿唇,眼睛不太敢直盯他的唇,她声音干涩,“你,你不能动。”
萧炜明低低笑出了声,“傻瓜,吻是双方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不自禁,那你要不要吻,不吻我走了。”
说着走,可是,托着她身体的大手,却骤然握紧了。
陆然被他收紧的双臂勒得有点痛,稍稍分散了她些微的注意力,她的唇,往下凑了凑,贴了一下他的,只觉温凉,一触就走,“好,好了。”
萧炜明陡然眯眸,“敷衍我?”
“不是,我,我……”陆然实在是紧张,她都很少主动吻周靖安,这会儿让她主动吻别的男人,她不仅难为情,还觉得这是背叛,她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她深吸一口气,一咬牙,眼睛一闭,唇,用力吻住……
旋即想要离开,可是,萧炜明腾出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深黑眼眸锁着她慌乱的眼睛,冷声命令,“继续!”
陆然瞪他,继续?
陆然被逼到了绝路,她迫不得已,把他当作周靖安,继续……
一吻结束,两人都气喘吁吁,陆然的手,不知何时捧住了他的脸,手下热汗淋漓……
车子,往江北市出发。
车子后座,男人和女人一左一右而坐,中间隔了一大段距离。
两人分别望着窗外,各怀心事。
陆然洗了澡,换了衣服,可是,总是有种身上湿淋淋的错觉,还泛着异味。
车子直接开到了轮船上,下车后,萧炜明跟他的部下在船舱里秘密商议。
陆然望着平静的海面,思考着该怎么脱身。
轮船靠岸,萧炜明留下两个人和一辆车给陆然。
萧炜明亲自送陆然上车,“他们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不要乱跑,明天一早,我在这里等你。”
陆然不上心的‘哦’了一声,心中暗喜,两个男人,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萧炜明顺手递给她一小瓶水,陆然正口渴,看也没看的喝了下去。
“解药回头给你。”
陆然浑身一僵,下意识想要吐出来,可是,她干呕了很久,都没有吐出任何东西来。
心如死灰。
陆然红着眼眶看他,“你这么迫不及待让我死?”
萧炜明从窗外伸手进来,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到耳边,“我怎么舍得你死,只是让皮肤溃烂的药物,不会伤及五脏六腑,放心。”
陆然倒吸口气,皮肤溃烂?
萧炜明离开,陆然僵硬的坐在车里。
车子沿海开向一处废弃码头,刚停下来就被几辆车子包围了,司机和保镖都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连枪都没掏,乖乖举起了手。
在陆然推门下车时,司机开口,“小姐,三思。”
陆然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走!
既然有解药,楚天医院的医生应该有办法给她配出来。
陆然拄着拐杖下车,关上车门,回头看着司机道,“药性发作之时,我自然会回到他身边,这之前,我需要跟周靖安见个面,交代一些事情。”
司机思索片刻,点头,开车离去。
后脑勺,被硬物抵住。
陆然缓缓回头,对上楚白平素温润的面容,此刻,带着深深急切和担忧,蒙着一层阴戾之气。
陆然勾唇笑了,“白大哥,小心走火,我是小鹿。”
楚白没办法辨别出真假,是小鹿还是sweet,不确定。
其实,看她第一眼,楚白就觉得,是小鹿。
但是,得来太容易,反而令人心存疑惑。
楚白的枪口,转而抵住她的心脏。
阁老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走到陆然跟前,弯腰,解开她腿上的绷带看了眼伤口。
笑着抬头说道,“是真的。”
“白大哥,我这心可真痛!”陆然用手指推开他的枪,轻摇臻首,故作伤心失落。
楚白笑了,“傻瓜,玩具而已。”
陆然一怔,低头一看,枪口地方果然是实心的,一把木制品。
阁老又给陆然粗略缠了一下,“没带药,回去再包扎,这条腿别使力。”
楚白伸手,扶住了陆然。
楚白什么也没问,但是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来回徘徊,妄图寻找她哪里不对劲。
陆然朝他微微一笑,“白大哥,我没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真的没事?”
“真的,他没对我怎么样。”说这话时,陆然的目光躲闪了一下。
“没事就好。”楚白心中隐约知道了什么,他把她拦腰抱起来,走向车子,动作温柔的放了进去。
这么容易,就把她救了回来,一定有原因。
而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
楚白望着失而复得的人儿,这几日奔波寻找,靳曼那里没有突破,曹沐体弱法微,派出去寻找的人,没有半点消息回馈回来。
他第一次跟萧炜明交手,完败!
对于男人来说,这是很没面子的事,但他更在乎的是,陆然的安危。
他不了解萧炜明,也不了解萧炜明和陆然的过去,所以,不知道萧炜明会对陆然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此刻见到她毫发无伤,脸色红润,没有一点可见的外伤,他心里,便骤然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也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萧炜明对她的心思,真的不单纯!
楚白不跟周靖安抢,是因为周靖安跟陆然心心相印,但是,别的男人,楚白绝对不能容忍他们觊觎陆然。
“周靖安呢?”陆然问他。
“在学校。”
“萧炜明既然知道萧尧是他的儿子,就不会善罢甘休。”陆然皱眉,“萧萧怎么想的?”
“他无所谓,只希望把你救出来。”楚白没有提及萧萧受伤的事情,“萧炜明虎毒不食子,他终究不会害了萧萧。”
“我知道他不会害了萧萧,但是,萧萧以后的人生,我怕会受他影响……”
“你怕萧萧走上他的路?”
陆然点头,“萧萧是个正直正派的人,我想让他自由发展,而萧炜明这个人过于强势,他肯定会按自己的想法,给萧尧制定人生规划……”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萧尧愿意追随萧炜明呢?毕竟,父子连心,萧尧现在,年纪尚轻,却已经展现了让人不可思议的坚韧和果断,萧炜明想拿捏他,很难。而且,萧尧对你感情极深,他跟在萧炜明身边,对我们,有利无害。”
陆然沉默,她一早就发现了,其实心里也早有预感,萧尧这个人,非池中鱼,他的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
陆然看了眼窗外,对司机道,“去学校。”
司机看楚白,楚白点头。
车子朝学校出发。
高考最后一场外语考试五点钟结束。
萧尧和宋鑫安排了一个考场。
考试地点在本校。
考场外,周靖安暗中布置了层层把守。
萧尧身上有伤,一条腿还绑着绷带,只能坐在轮椅上,进出都由宋鑫推着。
学校,某个隐蔽的房间里,周靖安的眼睛紧紧盯着遍布全校的监视屏幕,邹凯站在他身后,递给他一杯咖啡,“萧炜明会不会提前过来?”
周靖安接过来喝了一口提神,“不会,陆然想要萧萧参加高考,高考对于萧尧来说很重要,萧炜明自然不会打扰了考试,要行动,也是在考试结束,趁着考生走出教室那会儿,你让高以翔好好看着,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知道他会不会亲自出马。”
“应该不会。”
学校这里,几乎每个地方,周靖安都做了安排,萧炜明是个善于筹划的人,如果没有事先安排好,他不会冒险!
邹凯耳麦里,传来秦远的声音,“楚爷带着夫人到这里来了。”
邹凯凝眸,“知道了。”
邹凯看周靖安,“夫人来了。”
周靖安眸子闪了一下,邹凯忖度,“这么容易,不知道萧炜明在搞什么鬼!”
“在哪儿?”
“校外,秦远那儿。”
“让她过来。”
邹凯跟秦远通话,“让夫人过来。”
“好。”
秦远转身对车里的陆然道,“夫人,周总让你过去。”
陆然看着路边排着长队的车子,若有所思的摇头,“还是不过去了,不知道萧炜明有没有混迹在这里面,我要是过去,他也许会看到,万一暴露了周靖安所在位置就不好了。”
“王池御和他的人在一辆辆的查,相信很快就知道了。”
“大门和东门那里,都做好安排了吗?”
“都安排好了,就算失手,还有楚爷亲自带人堵在他可能的逃跑的路线上,让他插翅难飞!”
耳麦里再次传来邹凯的声音,“手机给夫人。”
秦远淡笑着把手机递给陆然,看来,他们周总有些迫不及待了。
陆然刚接过手机,周靖安的号码就出现在了上面,她笑着接起,泪水却缓缓****了眼眶,“喂,老公。”
周靖安醇厚的嗓音带着浓厚的深情,“老婆,想我吗?”
“想!很想很想!”
“好好呆着,别轻举妄动,再把自己弄丢,我就不客气了!”
“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你知道的。”
周靖安低沉悦耳的笑声传到陆然耳中,陆然的脸红了下,沉默片刻,她道,“老公,我没事。”
“想立刻见到你,有一件事要跟你坦白,不许生气。”
“你有外遇了?”
噗!
秦远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陆然看他,他赶紧抽了纸巾擦干净,握拳咳嗽,恢复了面无表情,专心的盯着外面。
周靖安哈哈大笑,“这辈子赖定你一个人了。”
陆然道,“只要不是这个,其他事,我都原谅你,但是你也要原谅我,他亲了我……”
咳!咳咳咳!
秦远又被自己口水给呛住了,一声接一声的咳嗽,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周靖安也轻咳了一声,“傻老婆,这事儿等见了面再说。”
陆然乖乖嗯了声,切断信号,把手机递给秦远。
秦远有些狼狈,“其实夫人……”
“什么?”
“男人女人之间,这种程度的亲密,不算背叛,周总没那么小气,您不必介怀……咳……”
他说着,竟想到了杨影和那个男人,那晚,他在楼上看着他们,男人握着杨影的手,把花瓣放在她手心里,秦远当时恨不得把那只手给剁了!
不介怀吗?
或多或少肯定是有!
但是,跟性命相比,这点身体上的接触,算得了什么!
秦远眼见着周靖安为伊消得人憔悴,只要给他一个活着的陆然,他愿意拿一切交换!
别说一个吻,就算陆然失了身,周靖安也只会庆幸,她再次回到他身边。
萧炜明一行人掐点过来,不起眼的车子混在校外等待孩子考试结束的家长的车队中间。
他本人,稍微乔装一下便下了车子,消失在人流中。
五点整,铃声响起,所有人严阵以待。
陆然也戴上了耳麦。
“找到了萧炜明的车子,车里只有两个人,他不在里面。”王池御的声音。
陆然道,“他带来了十五个人,这边肯定还有接应的。”
“秦远,你旁边那一辆沃尔沃有点可疑,开到警车旁。”
“好。”
“等下。”陆然降下车窗,吩咐秦远,“靠近它。”
横竖坐在车里,对面就是警车,谅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秦远把车子开到前面,陆然往后扫了眼,挡风玻璃后有人,驾驶位一个,后座一个。
秦远转了下方向盘,把车子退回,刚好,车身贴着那辆黑色沃尔沃。
陆然抬手,敲了下后座的窗玻璃。
驾驶位的车窗落下,男人笑着问,“小姐,有事?”
陆然不看他,盯着那一动不动的窗玻璃,“何以不敢露面?”
男人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我知道了,我们见过,是不是?”
男人启动车子,“小姐,你有病吧?”
“sweet,color,还是谁?”
男人一副懒得跟她搭腔的样子,启动车子,离开。
耳麦里,陆然问,“看到是谁了吗?”
王池御,“看不清,用东西挡着脸,二哥,监控能看到吗?”
周靖安,“看不到,陆然你觉得是谁?”
“应该不是sweet,她回去后受罚,估计伤得不轻,也许是color,color就是阿琐。”阿琐的伪装技术可是好得很。
“你跟阿琐见过面了?”
“没有,只是个背影。我只知道她是个会说话的。”
安全起见,秦远还是把车子开到了警车旁。
“萧萧出来了。”
“宋鑫旁边的两个人是谁?”
“关系很要好的同班同学,四个兄弟平时玩得很好。”
“让他们分开,不要围太多人,免得萧炜明趁乱出手。”
“高以翔,怎么回事?两个人怎么还跟着?”
“说是班主任找他们有点事。”
“是校门口那个穿蓝色套裙的中年女人吗?戴着眼镜的。身旁围了好几个同学,是她吗?”
“是她。”
“池御,过去看看。”
“证实了,是他们班主任,开个小会,商量暑期夏令营的事情。”
“出校门了,池御,注意他们周围。”
“阿琐那辆车去而复返了,秦远,朝你开过去了,看好夫人。”
“收到!”
突然,耳麦里没了声音,陆然调整了音量,依然什么也听不到,“怎么回事?”
她看向秦远,秦远握着方向盘,眼睛紧盯着某个方向,“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