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树下的女人?
院子里的确有一棵树,我也的确在这棵树下看见过她,却不知道她的尸体真的在这棵树下。
在小殷殷的提醒下,我决定报警。
为什么要报警,这件事说来话长。
在很久以前,我听爷爷说这里曾经住了一家人。
起初男的在外面打工,女的在家里带孩子料理家务。
有一天雨后,女的忙着做饭,完全没有注意到孩子在玩水。
院坝里原来是有一个瓦缸,因为下雨,瓦缸里积满水。小孩子刚刚好跟瓦缸一般高,他踮起脚在瓦缸里捞小皮球。
小皮球是孩子爸爸在外面买回来的。
孩子喜欢玩,就丢进瓦缸在水里拍打。
许久之后,女人饭煮好了,想起孩子,急忙朝外面看。
外面静悄悄的,孩子不见了。
她吓住大声喊,看见瓦缸下边一只鞋子,急忙跑过去,发现孩子倒栽进瓦缸里溺水死亡。
女人抱起已经没了气息的孩子,大哭起来。
孩子爸爸回来了,得知孩子死了。却也没有生气,反而安慰女人说他们俩还年轻,以后可以重新生一个。
在不久后,女人从人们视线里消失。男人对邻居说,就因为孩子的事,他责怪女人几句,结果女人一气之下,跟人跑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后来,男人也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这栋房子就空置到现在,偶尔有流浪汉来将就住一宿,也吓得屁滚尿流跑了再不敢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听说这里闹鬼。
然后跟小胖来这里玩,就发生了那件事。
之后就很少来了。
如果这颗树下的女人,就是被说成跟人跑的女人,那么她可真是冤枉。
想到这点,我毫不犹豫摸出手机报警。
报警之后,我带着小殷殷离开了。
说来奇怪,就在我报警之后,门开了。
小殷殷说那棵树下的女人很感谢我,愿意放我们离开。
我带着小殷殷离开破房子,本意是要去找韩小米,打算今晚上就办退阴婚的事。
可没想到的是,正在要去的路上,电话响了。
电话里传来小胖的声音,他说没事了,丧葬店里没有其他人。
我也想回去,千好万好都不如自己的家好。听见警车声,我心甚安,仿佛看见那棵树下挖出来一具白骨,可怜的女人,就因为一时间的过错,被人面兽心的丈夫给活埋掉。
她的丈夫下落不明,丢下这么一座宅院流落他乡?
我想不可能,或许他已经死了,死于非命。一般做了恶事的人,都不得善终,因果报应只是早迟而已。
这件事翻页过去,那棵树下的女人应该安息了,她终于可以破土而出重见天日,等某一天轮回转世重新做人。
再说我回到麻五丧葬店,看见小胖站在店门口东张西望,看见我他很惊喜的样子朝我走来。
“跑……”
小殷殷一声喊,我撒丫子狂奔,尼玛,小胖看我跑,他甩开大步追来,嘴巴在动,不知道是在喊什么,还是在念叨什么咒语。我不能停下,一刹的瞬间小胖性情大变,好像被施了恶咒,那双眼眸中充满对我的敌意,一股子发狠的劲儿朝我奔来。
如果单纯是小胖倒还好点,关键是他被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控制了神智,所以面对这种状况,我唯一的法子就是跑。
打不赢开跑,不是懦弱的表现,而是为了保全实力。
我跑,跑!感觉身子腾空般拼尽全力的跑。后面的小胖,身子跟陀螺似的旋转而来,他就像得了魔怔,就不小心撞到路人,也没有停下。
我大喊:“大粪来了,快闪。”
人人听说大粪,立马想到坟坑里的屎,呼啦一下自动闪开让出一条道。
跑得快听不见小殷殷的喊声,汗水湿透了衣服,贴在背上紧绷绷的。
人们用惊奇的目光看我,还以为我在参加马拉松赛跑,看我身后,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大笑。
一辆车横阻在眼前,我憋足了劲的跑,嗨~竟然轻飘飘的穿过车身,笑声消失,四周一片静寂。只是,天灰蒙蒙的没有一丝色彩,让我很不舒服,我躺下,就那么四仰八叉的躺着。
猛然想到背包,一边喊小殷殷一边在背包里掏东西。
颅骨还在,我笑了,暗自庆幸。可是小殷殷却没声,我使劲摇动颅骨“小殷殷,殷殷。”
没有看见小殷殷。
一条浑身五毛长满恶疮正在流脓的大狗,龇牙咧嘴,凶暴暴的朝我扑来。
我靠!
再次拔腿狂奔,跑啊跑,始终没有看见一个人。路上,空荡荡的,彷如整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那般令我感到从没有的恐慌。
很久以前就传说什么世界末日,难道世界末日来了?
不是这样的话,怎么没有看见人?
“麻七你跑什么呀?”
正在纳闷。耳畔传来喊我的声音,回头,差点跟喊我的人来一个正面相撞。
她就像从天儿降,很突然毫无声息的出现在我面前。她就是生气离开丧葬店的韩小米,“跑……”我一把抓住韩小米,还想跑。
“跑什么呀,这里是我家。”
我倒!
不说还不知道,说了我才看见真的有村庄,只是安静的村庄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困惑不解,跟在韩小米的身后走,边走边看,按道理小殷殷他们家在下湾村,应该听得见哀乐声。
我让小殷殷父母每天诵经,直到小殷殷下葬为止。我还让他们把八卦镜挂在门楣上,目的是提防尸变,因为小殷殷怨气太重,一般没有结婚就夭折的人,容易变成青头鬼。
小殷殷是非意外死亡,属于凶死,所以很有可能化成厉鬼。
结果不出我所料,她化成厉鬼,幸亏有罗叔帮忙。
对了我想起罗叔。
罗叔死了,他的片子还在我手里,我低头看,片子什么时候不见了。
唯有背包还好好的在背上,只是喊小殷殷她怎么不出来?
韩小米的家很安静,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我第一次去她家,却不是这样的。本应该对身边这个韩小米起疑,却在进入他们家院门口的时候,看见了他们家房屋的布局,长方形,一头大,一头小,活脱脱就像一口棺材摆在那。
棺材侧面就是进出的大门。
我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麻七走啊。”
韩小米忽然出生,她的嗓音尖细,尾音拖得很长,这根本就不是韩小米。我转身,手打诀,口念咒语,朝正在伸手准备推我一把的韩小米挥去。
哧溜~一闪,眼前的韩小米消失不见了。
一切都是幻觉,我松一口气时,来自门内伸出一双跟枯柴似的手,作势要把我拉进去。
我回身一闪,就势挥手劈去,嗖~那双手缩了回去,门“砰”自动关了。
门一关上,棺材房子不见了。
一瞬间的变数,惊得我目定口呆,也在瞬间明白,我呆的地方绝逼不是现实空间。究竟那个地方出问题,我得仔细想想。
一条路,就像一条灰色的带子。
路上空荡荡的令人瘆的慌。
我用手扶了一把背包,在回忆狂奔之后发生的事。
那辆车,身后追来的胖子,对了,问题就出在这,我其实是死了吗?胖子抓走了小殷殷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