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说起初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是在睡着了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住自己,然后感觉浑身不自在,有一种被什么东西控制抽走力气的奇怪感觉。
同时,耳边传来鬼祟的哀乐声,又像是婚庆的喜乐声,迷糊中看见花轿,花轿里有人喊他的名字,他狂奔的在花轿后面跑。迷迷糊糊折腾了一晚上,听得见外面的声音,神智却不清醒,身子也软软绵绵的没有一丁点力气。
听他这么一说,倒像是没有做那事(自娱自乐)但我还是不放心追问一句:“就这么简单?”
“嗯。”
我看小胖,天庭发灰,阴暗不明。这是即将走霉运的征兆,他梦见花轿,也跟小殷殷的事有关,我盯着小胖,是那种专注的眼神,盯得他发虚。
“小胖,你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的事。”
“别心虚,抬头看我的眼睛。”
小胖勉强抬起头,跟我的眼睛对视几秒钟,又急忙跳开。
我啪地一下,手掌拍打在茶几上,对小胖大喝道:“你不说,那我也帮不了你。”
“我……我说……”小胖嗫嚅道:“你给我的寄魂石……”
“不是寄魂石,是小殷殷的事,你还没有说完。”我打断小胖的话,很急,本以为埋葬他一次,可以忽悠小殷殷。也知道小殷殷是被罗叔收了的,至今她还在道瓶里,要不是小殷殷所为,可小胖昨晚上的事又怎么解释?“我跟你说,没有做过的事,不会有事,一旦染指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就是一个问题,别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说到这儿的时候,小胖猛然想起什么,就跟被电击那样子很猛地弹跳起来。
“我想起来了,八字……绝对是八字,朱刚告诉我说有一个女孩,新近死的,问我要不要,而且是免费的,我刚刚好瞒着你接了一单配阴婚的生意,正找不到很合适的女生辰八字,他给我了,但是,我真不知道这是小殷殷的。都是在后来,小殷殷家来人,要我们帮忙料理一下后事,我看生辰八字才知道……七哥这个怎么办?”
这就是了。
我一直不敢告诉小殷殷的家人,他们女儿不光是死得很惨,还被人配阴婚了。
小胖迫于压力,老老实实说出配阴婚的前后经过。
他把小殷殷的生辰八字贴在纸扎人身上,然后就在我去协冥庄园后,这孙子趁我外出在丧葬店设法坛,利用网络远程配阴婚。把贴了小殷殷生辰八字的纸扎人,跟同样贴了生辰八字的配阴婚者纸扎人来一个正式拜堂成亲,礼成之后一顶纸扎花轿送走他们。
小胖讲出来这些,一些无法想明白的事就明朗了,我去协冥庄园撞见鬼婚,并不是巧合。而是小殷殷在求助于我,当时看见韩小米魂魄也坐在花轿里,或许是她不忍心看小殷殷伤心陪伴她的。
再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小殷殷逃出来,也就说,她现在还没有跟那个死人配成阴婚。
其实我觉得配阴婚是大人们求心安理得没事找事,钱多闲得慌搞的破事。
没有到婚配年龄的孩子夭折了,也不用配阴婚的,只要心怀一颗善良之心,诵经九九八十一天,她照样可以轮回转世。
小殷殷没有继续为难小胖,是小胖心理在作祟,所谓的人在做天在看,也就是这个理。
当下我拿出一把伞,再把道瓶里小殷殷的魂放出来。
小胖一边儿站着,一声不吭大气不敢出。亲眼目睹,那把看似无人撑起的伞篷地一下自然撑开,并且在屋里旋转,就好比伞柄下有一双手控制着雨伞。
小殷殷就在雨伞下。
“小殷殷,你能告诉我怎么逃出来的吗?”
黑色雨伞旋转到我身边,我启动鬼瞳,看见雨伞下面色惨白如纸,脖子上一条小拇指粗的缝合线,如一条爬动的蜈蚣把她的头跟身子链接一起。
“大哥哥,我的颅骨。”
“颅骨对你有那么重要?”
“没有颅骨,我的头没有支撑点,很难受……”我是真不知道罗叔是怎么做到把小殷殷的颅骨拿到手的,并且在原来的头颅里塞进了不少形同颅骨的填充物,看起来跟真的头无二,但仔细看,有点轻微塌陷还有点畸形。
如果我把颅骨给了小殷殷,要是她再作恶怎么办?其实,我是不知道罗叔给我小殷殷颅骨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迟疑中,我还是绝对不给她颅骨,首先解决阴婚这件事。
黑伞旋转模式移动着,往小胖那边飘去,吓得这孙子怪叫一声躲开,一个劲的求饶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罪,我有罪。”
“小殷殷别调皮,我要尽快解除你的阴婚,你走得才安心,才能顺利进入黄泉鬼道。”
黑雨伞下的小殷殷皱着眉头,血红色的眼泪水一股一股的涌出来“他们来了……”
“谁来了?”
嗖——黑雨伞飘得很快,躲进阴影处,自动掉下来在哗啦一下自动合拢来斜靠在墙边,看起来就是随手放在那的样子。
我正惊异,小殷殷干嘛躲起来时,门口传来一阴阳怪气的喊声:“有人吗?”
我跟小胖急忙走到外面隔间,看进来的人,瘦俏脸,眼窝深陷,高颧骨,鹰钩鼻,薄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此种面相的人,看见他就令人情不自禁的想到骷髅,跟骷髅不同的是,多了一张紧绷在骨头上的皮,形成一张说不出来怪异的脸。
此人不但长相怪异,且周身散发着诡异阴冷的气场,宛如地狱钻出的恶鬼。
小胖看见此人面色剧变,抬手指着他竟自说不出来话,嘴大张,舌头打结,发出来的声音是这样的;”“呀呀呀……呀……”就跟被谁掐住脖子那样。
呀你麻痹,我有些不耐烦,冲小胖吼一句:“好好说。”又转身看向来人,陪笑道:“请问你家里是不是有新丧,需要那一类的服务……”来人那深陷的眼窝隐射出一束冷冽的光,就像锋利的匕首,正一层一层的剥开我故意伪装出来的镇定。
“我来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颅骨。”来人直奔颅骨而来,我们这里只是卖棺材,帮人料理丧事,却从没有做过什么关于颅骨的生意,我笑了笑身子倚靠在柜台上,这样就不会因为看到来人的全貌,亦可以自动转移视角。
我在跟来人说话的时候,小胖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对不起,我们这里不卖那些东西,要知道倒卖人体器官是违法的。”
“小兄弟,我说的不是活人的颅骨,是死人的颅骨,你可听懂?”来人细长如鸡爪的手指,骨节特别粗大,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柜台上发出啵啵的响声,一声声的就像敲打在我的心尖上,令人心里发憷。
“大叔,我这里真没有什么颅骨,这个不是骗你的。”来人似乎不相信我的话,一对深陷在眼窝里的小眼珠子,死死盯着我,那薄嘴唇上一撇稀稀拉拉的胡须微微一抖,呼地,他细竹竿似的身子往前一靠,双手啪地一下稳稳撑住在柜台上,就像墙壁上爬动的壁虎爪子看似云淡风轻的动作,却震动得整个柜台都在抖,我惊得本能的后退一步,吞了吞口水问:“你想干什么?”
“小兄弟,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规矩你懂,我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麻烦你快点。”
妈那个喵,要说颅骨,我这倒是有一个,可那是罗叔要我保管起来的东西。来人是谁,究竟什么来头我都不知道,一来就提颅骨,而且他身上一股子阴冷的气息,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