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白干的母亲是一位勤劳的女人,招赘在家,勤勤恳恳过日子,唯一的喜好就是麻将。她没什么文化,靠蛮力气挑水种菜过日子,玩麻将也是偶尔玩玩,玩得很小那种。
大白天忙活在田地里,只有晚上空闲时间多点,茶店子不远,就十里坡有一个。是曾淑芬以前开的,她死了之后盘给了十里坡的人。
十里坡距离曾家湾也就三里多路,虽然农村沿途有不少坟地,黑暗的地方比较宽,但是夜里出来玩的人多,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曾淑芬淹死了,田白干的母亲是知道的,所以那几晚上都没有出去直到曾淑芬头七回门之后,她才又开始出去的。这店什么都好,就是来这里玩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爱提到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死了的曾淑芬。
田白干的母亲不喜玩笑,偏偏有人爱拿她来说笑。田白干的母亲叫曾爱秀,老公喊她秀儿,其他人都喊她秀秀。
曾爱秀到了店子上,刚刚坐下,有人开玩笑说:“秀秀你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
本来到这店子里玩就心下忐忑,猛不丁的被这么一问,心里发虚不是,就有点毛毛的感觉答复说:“我不是一个人还能是啥?”
一般曾爱秀来玩到了回去的时候,曾家湾的人还不少,大家说说笑笑谈论打牌的心得,跟玩法,也就平安到家了。来店子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来的,前前后后没有一个准,谁也不约谁,默契的来,然后一起回去,一直都是这样。
今天这个人跟她来一句不是她一个人来的,就好像看见有谁跟着似的,这样一想她微微有点紧张,不由得问:“不是我一个人来的,未必还有别人?”
店子里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面色乏红超紧张的她。
那个玩笑的人继续说:“我明明看到你身后跟来一个人,进来之后看见的却是你一个。”
“哪有,你表吓我。”曾爱秀吓住了后勃颈凉飕飕的冷,就像真的站了一个人在身后朝她吹冷气。她说话的声音都走调了,吓她的人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笑,店子里所有人都笑了。
这一晚曾爱秀玩得不开心,老点炮,两个小时就输了一百多,她心烦意乱起来,还没有到十点就喊:“不玩了,我要回家。”
玩夜麻将的人都是统一十一点收拾,她这样子,就有人不喜欢了。
“什么嘛,才十点。”
曾爱秀说:“我输那么多,想收拾就收拾,难不成你喊我继续输?”然后气冲冲的离开店子,走出去才发现,路头路尾就她一个人,这条路直通曾家湾。
这一端有茶店子的灯光稍微好点,再过去点,就黑漆漆的,加上她图省电,每一天玩下来都借别让的光回家。所以现在除了包包头有几个钱,可以说是空无一物。
曾爱秀对自己说:怕个球,一个人走还嫌影子多了,未必怕了不成?说起来,她走夜路不少,一般都是凌晨三四点去县城卖早菜,把菜批发给坐地摊贩然后回家的时候还可以睡回笼觉。
就凭这一点,她觉得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但是,转念一想,想到了之前在店子里玩笑的话。算起来她跟曾淑芬是堂姐妹,却因为偏见,她从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话,不但没有说话,还打架过,就是为了争夺一方地盘。
那地盘是曾老太太名下的,有一笼毛竹,毛竹长势旺盛,毛笋不住的冒出来,她卖菜知道毛笋的价格,就趁曾淑芬家没有人,就打起了毛笋的主意,她三天两头撬毛笋去卖,还真卖了不少钱。
曾淑芬回家看到她在自己家地盘撬毛笋,就兴师问罪,曾爱秀想这地也没有标明是谁家的,加上曾淑芬很少在家,就谎称是自己的对方也敢把自己爪子,所以就因为这件事,两人打架吵架,闹德不可开交。
想到这事,曾爱秀不由得浑身一震,汗毛随之一炸,心虚的东张西望,真的怕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没想到这一看,还真的看见一样东西。
那是一团黑乎乎在地上爬得很快的东西,是什么?曾爱秀心里一跳,下意识的朝前跑。她跑得快,那东西爬得快,就像专门冲她来的。不像是猫,也不是狗,倒像是一个有四肢形同人的小孩子。
可谁家的熊孩子不在家,跑出来在路上爬吓人的?曾爱秀觉得小孩子的可能性不大,她一路狂奔,冲回家,把门关上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些。丈夫长年在外,在建筑工地打工,因为她的节约,家里也没有一个通讯的东西,所以即便被吓了一大跳,也不能对丈夫说出来,只能默默无语的闷在心里,稍后稳定下来,才对上初中的儿子把这件事说了。
自打那以后,曾爱秀就无精打采,说话做事老是走神。再后来,村里时不时出现牲畜被咬的事发生,她就喃喃自语说:“她来了来报复我们,要吃掉村子里所有人。”
然后就莫名的发高烧,说胡话。田白干送母亲去检查,说是肺癌还是晚期。
“癌症啊,是不是她早就得了癌症,只是没有发现而已。”
田白干摇头说:“不可能,在我妈得病之前,也做了常规妇检,没有病,就是看见那个怪物之后,就得病了。”
“嗯。这件事很重要,你回去休息,明天我们来找你一起去一个地方,由你带路。”看田白干面带晦气,乌云罩顶,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拿出一张符又叮嘱他说:“把这个贴在床头,万事小心点。”
秦简也看这田白干气色不好,整个人精神萎靡,面色太过苍白还带青,不由得皱眉说:“与其这样,你倒不如跟他一起去。”
田白干听见说:“那不行,我家里还有继母……”
“你继母待你怎么样?”
“还行。”田白干说话,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说:“唉!命中注定,怨不得别人,看你的造化了。”
秦简问:“怎么?”
“邪气缠身……”
“你不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