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要不要给他电话?”
“走了就走了,给电话干毛?”
小胖停下手里的活路不解的问:“你说请客吃大餐得嘛?”
“吃你个死人头,最近都没有接单,我哪有钱请客吃大餐?”说话,迟欣蓉在一边挤眉溜眼搞怪。小米怪难为情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不好多说。
“唉,命苦,还以为可以沾光吃好的。”
“还吃,看你都胖得啥样子了还吃……”
说话,一位满脸忧伤一脸苦相阿姨辈的女人走了过来,站在柜台边问:“你们谁主事?”
小胖抬手一指我说:“我七哥。”
那女人可以说是皮包骨头,身子跟风簸箕架子似的,好像也是病恹恹的样子,且双眼乏红好像哭过,声音稍微大点就略显嘶哑的说:“我家有事,你能去看看吗?”
开始正儿八经的接单又有钱赚了,小胖的两眼发光,一个劲的催促我说:“七哥去,你马上去,今儿中午的饭包在我身上。”
胖子厨艺没得说,偶尔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想着把这丧葬店打出去,改行做餐馆。就胖子那样去厨房一站,就是一名正言顺的厨师还是特级的。可这孙子也太那个了,赤果果的贪婪有没有,见钱眼开的词语形容在他这种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废话少说,有单子我理应认真操作才是。拿起笔记本,问明死者是她丈夫,还有死者的身高,生辰八字,死亡时间等,这些资料要留着用来掐算埋葬日期。
鬼节去世之人称之为凑数,也就是我之前讲的,鬼门关大开,鬼差怕回去的鬼名单不够数,就得抓几个阳寿未尽的人来凑数。
我现在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恶鬼差抓住来凑数的,目前要做的事,是要搞清楚死者死亡前后经过,就爷爷赐我的十四字真言;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才避免了误把假死的人埋葬掉。
听眼前这叫苏爱珍的女人说她丈夫朱珪前儿身体还好好的,也没有什么头疼脑热,昨晚上去了外面溜达一圈回来,说浑身不舒服,然后到了早上没有醒来。
这没有醒来也不等于就死了,说不定是丢魂了什么的,我关切的问:“电话通知120没有?”
“没,我家里孩子今天才赶回来,村里没有人愿意来我们家,所以我看他是死了,就来找你。”
“死没死没有确定?”我在纳闷这么大的事,村子里怎么会没有人来看一下难道说她跟村子里的人有过结,以至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不愿意来帮忙?
不过这些细节不是我该问该管的,我要做的事,就是去她家一趟。
我记好了死者的身高,然后问了是火葬还是土葬,她说家里有空地,丈夫生前玩笑说不愿意火葬,我点头,指了指身后放棺材的屋子让她去看看,说暂时不用交定金,等我去确定死者是真的死了再定夺。
女人有气无力的样子点头说:“作孽,该死的人是我,不该是他。”
“阿姨,别抱怨了,我跟你去看看。”
在去事家之前,我肯定得安顿好小米。值得欣慰的是,在我接单期间,迟欣蓉跟小米都很乖,她们俩躲在车里说女儿家的悄悄话,我敲打一下车窗玻璃。
迟欣蓉摇下车窗玻璃问:“搞定了?”
我故意阴沉着脸说:“边儿去,我要跟我婆娘说话。”
“呀,你婆娘?”迟欣蓉搞怪,做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夸张尖起嗓子朝小米使眼色喊:“小米,他婆娘是那个?”
小米低下头,蚊子声的说:“我就不参与你们俩的对掐了。”
“婆娘,你这样不好,我是你男人,你不能无视自己的男人被别人欺负。”
小米这头还没有答复出来。
迟欣蓉认真了,她气得大吼:“麻七,我,我算什么,我是外人吗?”
“得,惹不起我躲得起,哥现在要去忙了,婆娘、来一个飞吻,小心玩好。”
“死麻七,你给我站住。”
我跑,很快跟那苏爱珍一起,然后对她说:“你骑车在前面带路,我骑烂摩托跟在后面。”迟欣蓉开车门出来,小米一个劲的赔不是,我已经跟人走很远了。
我跟苏爱珍走了一截路才发现,她住在韩家上湾村。韩家村人自私自利之心大有人在,他们家是外姓,在韩家村肯定不受待见,由此我可以推翻之前的猜测,这些那些都跟她没有关系,是环境改变人,也是环境造就人,她来错了地方。
韩家上湾村比韩小米家下弯村大很多,住户密密麻麻,这个时候田地里一片稻桩,一股潮湿带着稻穗的气息扑来。
苏爱珍很虚弱的样子,蹬车很吃力,不多久就看见她额头挂满汗珠,风簸箕的身架子在自行车上摇摇晃晃,我真的怕她摔倒,她是有病的人,这要是摔倒了就严重了。
前面站了几个人,好像在议论收割机价格,谁家多收了,还有人诅咒开收割机的人屁儿黑等粗话。看见我们经过,他们纷纷散开,让出来一条路,其中有认得我的,看我点头,有不认得的悄悄问:“他是谁?”
“丧葬店的。”
“她们家死人了?”她们家说的是苏爱珍,咋听这话,目测这些人是不知道的?
“是啊。”有人答复。
“没有听见放鞭炮的吧!”这句话我听得清楚,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说这话的人。是一个面目慈祥,满是同情眼神的中年妇女。
我想苏爱珍没有放鞭炮,村里人肯定不知道。
不多一会,七弯八拐穿了好几处毛竹林子,进入一条狭窄刀棱子似的小路,迫不得已我只好下车推起走。苏爱珍也下车,抱歉的对我说:“就快到了。”
穿出竹林子,看见一堆有机肥料,好像是树叶子跟家用垃圾堆积起来的。绕过这堆有机肥料,看见一低矮的三间平房。门口一条水沟,石板桥过去就是他们家院坝。院坝左边,用毛竹捆绑的两三脚架横放一根竹竿,竹竿上长满黑色的斑点,整个院坝看起来还算干净,这是一个爱干净的女人。
我把摩托车靠好,苏爱珍已经进屋,麻溜的端来一杯茶。
我摆摆手说:“先看看你丈夫,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是能判断出假死真死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