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我艰难的站起来，结果站起来的时候我竟然有一种我如果伤到了就对不起他们的感觉，顺口就说了一句对不起。
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摔倒说的是我，跟他们又没有关系，我干什么要道歉？
但是已经晚了。
路晰撅着嘴巴瞪了我一眼，“好了啊，你看，你一道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下次注意点哦。”
我无语，不会有下次了。
路晰把我扶到沙发上坐好，她到冰箱前翻找了一通，最后拿出一罐饮料还有一袋速冻汤圆，问我：“你现在饿不饿？我哥说你只吃了一点东西就不吃了，这样可不行，对身体不好的，我给你煮点汤圆吧。”
我摇头道：“谢谢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路晰眉间皱了皱，拎着汤圆袋子看了一眼什么，“黑芝麻的，应该很好吃，你还是吃点吧。”
我是真的吃不下，刚想再跟路晰说一声谢谢，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胃里一股酸水顺着食道猛地一下涌了上来，我赶紧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呕——”
干呕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吐出来。
我擦了一把嘴边沾出来的唾液，双手颤颤巍巍的撑着身体站起来，按上冲水的按钮。清水在眼前打着旋钻进底下，轰隆隆的声音像是一列火车钻见我的耳朵里，在我整个脑袋里面来回转悠碾压，疼得我直咬牙。
我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我身体怎么这么差！这龙州市对我的影响就这么大吗？
想要转身回到客厅，结果脚下是无论如何也提不上劲了，双腿又麻又软，别说迈步，就是现在站着都是靠着胳膊撑起了身体大半的重量我才能勉强站住的。
正在我想试着缓一会儿再走的时候，路晰出现在卫生间门口，皱着眉头看我，“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强撑着力气道：“嗯，没事。”
身体已经这样了还能说出没事，这句话很明显就是客气话。
于是，路晰很不客气的对我大吼了一声道：“没事什么没事，骗谁啊！你这分明就是病了！路霄竟然没有给你叫一声，他是蠢吗？”
说完冲进卫生间，一把把我架在了肩膀上，然后我眼前一晃，再清晰时我们已经在客厅了。
“你，你……”路晰话到开头突然卡住了，定定的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顾湮湮。”我斜躺在沙发上，身子虚乏，但是感觉心里也挺累的，救下我的怎么会是这么欢脱的两兄妹，我这可能不是养病来了，是练心力来了。
路晰听我报上名字，双手一叉腰，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我以为他拨的是医院的电话，心里有一瞬间觉得这个路晰虽然看起来性格跟路霄一样，但是女孩子毕竟也有细心的一面，知道有病人应该先找医生，但是这种感觉只持续到电话接通之时。
彩铃之后，我隐约听到对面传出一个慵懒的男声，紧接着路晰这边扯开嗓子就开始喊：“路霄，你是蠢猪吗？家里有人病了你还出去花天酒地，给我回来，顺便把医生带回来！给你十分钟时间！”之后不等对方回复，这边迅速挂断电话。
整个通话的过程我都是怔愣的。
我有点想不通，打电话直接叫医生不就好了吗，路晰为什么一定要绕个远“路”，先给路霄打电话，然后等着他带医生回来？还有，我记得路霄走的时候是说要去接路晰，可路晰又说他在花天酒地……
这兄妹二人……呵呵……希望我能在被他们两个毁掉世界观之前，撑到季明修来找我。
路晰啪的一声把电话扔到沙发上，“臭男人，就没有一次靠谱的时候，人家女生病了都不知道照顾一下！还跑出去野！”突然看向我，“他走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我吓了一跳，求生的本能告诉我现在就算是知道路霄说要去接妹妹，我也得我说不知道，“我。忘了。”
路晰眼睛里直冒火，房间里所有的声音都被烧光了，而且整整烧了九分钟。九分钟后，路晰打开房门，门神一样站在门口。
我忽然为路霄捏了把汗，十分钟马上就要到了，万一他迟到了一两分钟，路晰不会把他从门口踢下去吧？
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小看了路霄，九分钟五十秒，路霄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惊恐的医生。
“我回来了，湮湮身体怎么样？”路霄在门口道。
我躺在沙发上已经没有力气想他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到这里的了。
这时，路晰道：“湮湮姐身体非常不好你怎么还能去约会！医生快进来给她看看吧。”
之后三个人，医生在前兄妹在后走进了客厅。
医生深呼吸好几次才静下心来给我做各种检查，而那兄妹……我真是大跌眼镜，刚才还在那里作势要杀人的路晰，此时竟然完全换了一副表情，而且对我的身体完全不加以关注，反而在说路霄流连花丛的事。
隐约中我似乎闻到了一些情感升级的味道。
他们虽说是兄妹关系，但是好像这兄妹关系有点不一样。
趁着医生给我检查的时候，我试着问他们两个，“你们两个人是亲兄妹？”
路霄刚想说话，路晰却先他一步对我道：“不是，我们都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不是亲兄妹。”
那我就明白了。
我眼含深意的看着两个人，结果直接把路晰的脸给看红了。
小姑娘来到我身边对医生问道：“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听诊器，皱了皱眉，“只是身体虚弱，并没有其他的问题。”
路霄追了一句道：“没有问题？那这虚弱是什么引起的？”
医生摇头，“查不出来，我看还是有时间的时候到医院做一次全身性的检查，这种突然的身体变化很有可能是急性疾病，不要耽误了。”
送走医生，房间里三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还在想医生的话，这种虚弱真的是急性疾病吗？可是怎么感觉不像？
抬头正看到路晰跟路霄在对着一张建筑物的CAD图纸研究着什么，我好奇，也凑过去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路霄笑了笑道：“这个啊，银行内部示意图，我们正打算要什么时候去抢劫，你要不要参加？”
我白了他一眼，不说就不说，我又不是非要问的。瞥了一眼窗外只亮着可怜路灯的城市，我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于是继续问他道：“龙州市一到晚上就宵禁吗？怎么这天才刚刚黑下来，所有的地方都关灯了。”
我所说的关灯，不仅仅是办公楼和各种朝九晚五的场所，而是包括各种住宅区。
现在才是晚上八点钟，按时间算，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怎么会都没有人出门？街上偶尔有一辆车开过，速度也是快的惊人，似乎在逃命一样。
怪不得刚刚那个医生进来的时候是那种表情，我觉得如果不是路霄把他带来的话，他现在也应该在这漆黑的某一个窗口里面睡觉了吧。
还有，既然外面的所有地方都关灯了，那为什么我所在的这个路家就没有关灯？
路霄跟路晰对视了一眼，思索了一下然后对我道：“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释，你自己本身就有灵力，你应该可以感受到在这空气中相互碰撞的两股力量吧？”
我点点头，看样子这里面的事情跟空气里的那两种力量有关。
路霄继续道：“城市中有人作祟，自然就要有人制止，于是，空气中就掺杂了这一正一邪两种力量，”左右手攥了两个拳头相互碰撞几下，“但是，正邪力量虽然平衡，却并不能说这两种力量的形式是一样的，尤其是邪的一方，他们在整个城市上空里散布的力量其实并不多，可是这城中有恶鬼出没，恶鬼身上有邪气，这就导致这种力量蔓延进空中，使整个邪恶的一方都很强大；而正的一方，虽然看起来跟邪的一方是持平的，可却是在很大程度上都在制约空中的邪气，对行走在城中的恶鬼，约束力并不大。”
路晰忽然切了一声，“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会这么被动，还不是因为我们人手不够，你救下这个小姐姐不就是想给我们壮大实力啊！”
我一愣，终于算是知道了原来路霄做的这个好事是要求回报的，也终于知道了这个城市中两种看起来相互对立、相互制约的力量，其实在本质上并不是平衡的。
我想了想道，“所以这城中一到夜里家家户户都光灯是为了避鬼？”
路霄笑了，“bingo，正是！白天的时候阳光制约，怎么都好说，但是到了晚上，可就不这么简单了，你现在要是出去啊，肯定会被恶鬼缠上的，做个噩梦，被鬼压床都是最轻的，要是重一点，三五个月下不了床，再重，直接进入恶鬼同盟，这都是有可能的。”
他说的很轻松，我心里却咯噔一声，“那岂不是说整个龙州市都是被恶鬼控制了？”
路晰一下窜到路霄面前对我吼道：“诶？你怎么说话呢，要是都被恶鬼控制了，这几百万人还不都是活死人了！切，真是，救了你，没想到还救了一个乌鸦嘴。”
我意识到我刚才的话说的有些冒失了，赶紧跟两人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路晰像是被我戳到了逆鳞，我道了歉她也不依不饶道：“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我哥哥千方百计想着救人，你直接就来了一句那么丧气的话，你……”
“行了，路晰，别说了。”路霄打断了路晰的话，把她拉到身边坐下，然后对我道，“她就这个性格，心直口快，但是没有恶意，你别往心里去。”
我笑了笑，“她说的没错，是我刚才说话没有经过思考，对不起。”
路霄深吸口气，爽朗一笑，道：“诶。不要这么沉重好不好，这里的麻烦我自然会解决的，相信我！你们呢，一个好好帮我，一个好好养病，当然了，路晰刚才的话并没有错，我救下湮湮小姐，还真有要你帮忙的意思，”对我挑了一下眉间，“这个决定权在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全凭你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