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头还是有点晕,嘴巴里苦涩一片,忍不住猛地咳了起来。
厉墨深几乎是闻声便冲了进来,看到她半支撑着身子要起来,立刻走过去按住她,“躺下!”
身子软绵绵的躺下去,也没有力气来与他争论什么,眨了眨眼睛重新闭上,有气无力的问道:“现在几点了?”
“四点。”
忽的一下,床上的人又撑了起来,“我还有工作要做,我先走了。”
“躺下。”再次被按倒。
挣扎不过,安念只好乖乖听话,只是他总是盯着她的脸看什么?脸上有东西不成?
心里阵阵发毛。
厉墨深突然起身走出去,安念心里稍稍松口气。可这口气还没一分钟又提了起来,他端了餐盘又回来了,香气四溢,让她顿时感觉好饿好饿。
“起来先吃点东西。”他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伸手扶她。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厉墨深僵在半空中的手闪电般的缩了回去,脸色变了变,冷声:“起来吃。”说完,转身走到窗前,优雅的坐在了沙发里,脸别向一边也不看她,高冷范与刚刚端着餐盘进来时的样子判若两人。安念小心翼翼的坐起身,端过餐盘中的保温盒,很清淡的炒菜和米饭,还有一碗绿豆汤,再普通不过的粗茶淡饭,却让她吃出了感动的味道,可能是人在最为脆弱的时候就容易被打动,也可能是联想了到在国外那两年,别说是生病有人照顾,就怕是病死在家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饭菜吃的一点儿不剩,就连绿豆汤都喝了精光,将餐具放回到餐盘里,要下床,沙发里的人坐不住了,起身,一声冷呵:“躺下。”
“我已经没事了。”
卸下了伪装的包裹,此时的她垂眸盯着落地的脚掌,柔和的像是仙女,厉墨深不油的心颤。
“如果想下床那就直接回家,你选。”威严的声音不容置疑。
原本就晕乎乎的安念迟疑了几秒钟,才像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头来望着他,“现在回去?”
“有什么问题?”低沉冷峻的声音,让安念心里一哆嗦。
“还有没到下班时间?”这句天真的话问出口原因是他看似冷漠却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接下来他的一句话彻底将她的全部幻想给浇灭了。
“难道你以为在这里躺了一个下午我会给你发工资?”
事实证明真的是她想多了,稍稍舒口气,下床,穿鞋,走出了休息间。
从厉墨深的办公室出来,一路上心底都在吐槽,以至于走出大楼都没有注意到助理李祥在等她。
“太太,太太。”一阵小跑追上她。
安念这才回过神来,瞪着有些茫然的眼睛。
“车在那边,您上车吧。”双手交握身前,恭恭敬敬道。
阳光依然很足,晃得人睁不开眼,安念跟在李祥身后朝着停放在路边的车子移动,隐约中看到有人先她们一步坐进车里,还以为是自己中暑后遗症没看清,等到李祥为她打开车后面,俯身坐进去的一刹那,脑子一下清醒,阳光笼在他身上,坐姿挺拔,气质高贵。莫名的有些紧张,“你也回去吗?”
男人的眸光并没有看向她,“家里有个文件,需要看一下。”
“哦。”安念微微调整了坐姿,尽量的与他保持距离,别开脸看向窗外,偷偷的吐气,跟他在一起,总是处于一种狠压抑的状态,心口憋闷的喘不过气来。好在与下班高峰期错开了时间点,李祥的车技娴熟,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回到了西山。
快速的下车,终于开始正常的呼吸。
看着她逃跑一般的身影,身后的男人不自觉笑了,微醺阳光中,那抹笑那样温暖。
跑进屋子站在餐厅大口喝水的安念透过落地窗看到那抹笑,怔住了。那抹笑,与他整个人根本不符,却是那么的耀眼,让人移不开目光,就连她躲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脑海里还是他那抹微笑,挥之不去。
有些人注定是会被某一个瞬间所吸引,就像厉墨深在十岁那年被一群小孩围堵在墙角指着说他是没爸没妈的孩子,说他妈是狐狸精,一个小女孩在人群散去时轻轻拍他肩膀,说:“小哥哥~,你别难过,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妈妈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厉墨深没有等母亲回来看望,倒是被那双明亮会说话的眼睛深深吸引,在那之后的十几年里,他全凭着那句软绵绵的“小哥哥”以及那双天真明亮的眼睛坚持过来,所以第一次在养老院去接奶奶回家吃饭时遇到安念,一眼他就迷上了她的那双眼睛,双眼炯炯有神,就像两只小电灯泡似的能照亮人心中的路,让他忍不住想起来那个女孩儿,她们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几次调查失望过后,安念耍心机讨好奶奶,奶奶发话让他娶了安念,想都没想他就同意了。
他想:即使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好在那双魂牵梦绕的眼睛是那么的相像。
说是回来有文件要看,其实也是掩饰的谎言,呆在书房里愣神,回想今天在公司里的一幕幕,她通红的脸蛋,吮吸的小嘴,还有因药水苦涩微微拧起的眉心……都是那么的让他着迷。
安念在苦思冥想中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朦胧的睡眼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很快接了起来,调侃:“林大小姐怎么今天想起来给我打个电话了?你说说,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那头刚开始是不说话,后来传来细小的抽泣声。
“噌”的一下,安念从床上弹了起来,警觉道:“初初,你怎么了?你在哪儿到马上来!”
“夜色。”夹杂着哭泣嗓音有些沙哑。
挂断电话,安念疯了一般从床上跳下去,拖鞋都没有来得及穿,直接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开门冲了出去。
书房的门几乎也是同一时间打开,拧着门把的手顿了一下,问她:“要去哪儿?”
此时的安念头脑一片空白,她长这么大几乎没怎么见过林初初哭,即使是在她被人欺负时林初初挺身而出挨了一记耳光也是怒意满满,丝毫没有落泪。这一次?情况应该比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千万种结果还要糟糕。
高跟凉鞋的扣子扣了几次都扣不上,她的手抖得不像样子。
突然,厉墨深蹲在她的面前,细长的手指摸上她凉鞋的带子,轻轻的帮她扣好,动作温柔。那优美的画面如同安念曾在电影里看到过的桥段,美好的不像话。
抬眸,满是关怀:“要去哪儿?”
愣怔过后,安念回过神来,“去夜色,我朋友出了事。”
浓眉淡拧,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跟你去!”
这个时刻,安念也顾不上多想,跟着他就往外走。在车上,她不停的拨打林初初的电话,却一直都是无人接听,心更加焦灼,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抖的,各种乱七八糟的预想来势汹汹,更加的不安。
温暖的大掌反握她的小手,浑身一震,盯上了他的眼眸,他镇定的眼神看着她,就像冬天里的火把,照的她整个人暖烘烘的。安念有些无助的眼神看了看他,随即躲闪开,只是被他握着着的那只手一直没有动了,直到车子安全的在“夜色”酒吧门口停下,厉墨深才松了手,她抽回来,握成了拳,手心里全是汗。
冲进了酒吧里,安念跌跌撞撞的找了几圈,终于在一间包厢里看到了醉的一塌糊涂的林初初,她在沙发里蜷缩着身子,就连脸也埋了起来,安念看不到她的面容,却听到了心碎的声音,这样的林初初,就像一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刺猬,将自己包裹起来,自己****伤口。
泪不知在何时已经爬满了脸颊,模糊了视线。
“初初。”低沉而悲伤的气息。
沙发里的林初初猛地抬起头来看她,下一秒钟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念念,他是个骗子。”
撕心裂肺的哭声撕扯着她的心脏,难受的透不过气来,冲过去,一把将林初初抱进怀里,眉头紧锁:“到底出什么事了?”
即使满脸泪花,声音沙哑,依旧冷静。
厉墨深定定的看着,心里慢慢的都是心疼。
一个女孩儿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练就如此凌微不乱的本事?
林初初开始哭着向安念细数梅越洋的种种,厉墨深找了旁边的单人沙发坐进去,只听,不插话。
“念念,你知道吗?他结了婚有老婆,他有老婆的,他还追求我,甜言蜜语哄我跟他上了床…”
安念惊呆了!
“他骗我,他公司资金流出了问题,我把我那套小公寓给卖了给他凑的钱,结果…结果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司,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就是个骗子,专业的骗子,专门骗女人的钱……他身边有好多富婆……”
安念后背冒冷汗,同为一个班的同学,真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
“初初,你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