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有的人时候,人的直觉还是很管用的,至少杨阳这一次的直觉还是非常正确的。
雨中舞和袁木在讨论的,的确是关于他的事情。而且,袁木的确是不想要其他的人知道。虽然雨中舞对此表示有些意见,但是最后到底还是被袁木说服了。
两人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说话,就是因为点心店可能是他们能见面的,最不让人起疑又最安全的地方了。当时胡伟宪为了保护米雪儿,在点心店的周围下了很多的禁制,后来随着来这里的妖怪慢慢的变多,他们也会随手丢下自己的结界。在晓晨家的后院第一次被闯空门之后,这件事情就更加被重视了。
因此,在这里的谈话,他们是不会被其他任何人知道的。但是同样的,来这里谈话必然会引起杨阳的注意。
“你要是真的不想告诉他,为什么要选在这里?”谈话的最后,雨中舞看着袁木说道,哪怕他已经被袁木的那一大推理由说服了,但是关于这件事情,他还是想要说一些自己的看法。虽然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很大程度上是得不到回答的。说起避重就轻的本事,可能没人比袁木更加厉害了吧?
谁知道这一次,袁木居然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始回答了他的问题,他说道:“可能是因为,我不想告诉他,但是却还是想要让他知道吧。”
这件事情,自己也瞒不了多久了,现在能瞒住,无非是运气好,加上同行的朋友愿意配合。但是不管怎么精心策划,有些事情早晚会有曝光的一天,所谓太阳底下没有秘密,活了这么多年的袁木简直太清楚不过了。
秘密早晚会曝光,所有隐藏的真相总有一天也会真相大白。
更何况,从一开始起,袁木就是顺其自然的态度,从来没有考虑过想要把这件事情隐藏起来的打算,当然也是知道,自己是瞒不住的。杨阳对于灵力的利用,那些生灵对于他的亲近,已经是非常寻常的事情了。因为他们一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装作很正常的样子,所以杨阳才不会觉得奇怪。
但是,后面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杨阳的身边。他总会接触新的人,那么到时候,这件事情的曝光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也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了吧?”雨中舞说着,露出一个嘲讽却也无奈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们告诉他和他自己发现,到底有什么区别?”
“当然是有区别的。”袁木听到他的话,挑了挑嘴角,却最终没有在嘴角形成一个微笑,他说道:“如果你现在走上去,告诉杨阳,他是个妖怪,他一定会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你。”
“然而他本来就是啊。”雨中舞听到这,非常不赞成的皱了皱眉头,说道:“即使不愿意承认,他也的确就是个妖怪啊!”
“的确是这么说的,但是事实和让人接受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袁木摇头看着雨中舞,拿起手上的饮料喝了一口说道:“况且,我们怎么解释,关于他变成了人类这件事情?就算事实上,他是个妖怪,但是他是以人类的身份活到现在的,他记得他出生的时候是个小孩子,他所有的记忆都告诉他,自己是个人类……”
“这样的杨阳,你要我怎么开口?”袁木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雨中舞,最后把问题抛了回去:“或者,你已经想好怎么去解释了?怎么解释他会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并且长大?怎么解释他丢掉了之前的记忆,连你我和巴蛇都不认识了?怎么解释他的气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连白虎都没有认出来?”
雨中舞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时候,就听到袁木带着苦笑的声音响起:“算了吧,这事别说你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呢!”
是啊,要怎么开口呢?怎么开口告诉杨阳,他之前所以为的人生都是假的?怎么告诉他,他其实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妖怪?要怎么告诉他,他们这些人,已经找了他很久很久了?
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有些漫长的时光,对于杨阳来说,却是毫无记忆的。况且,即使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是无法确定,杨阳就是麒麟,因为他的气息实在是变了太多。
导致他们认不出来,导致那些绑架他的人认不出来,导致白虎认不出来,只有一个人认出来了,就是顾梦寒。
然而,顾梦寒是麒麟的化身,他能认出正主这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正常的情况下,当化身遇到正主的时候,都会慢慢消失,可是顾梦寒却没有任何的事情。
他出事情,是在杨阳离开魔都去往地脉之后,从那些日子开始,这个平日里作为麒麟分身而受到众人尊敬的人,才开始慢慢陷入昏睡的。
是的,顾梦寒出事了,这就是为什么之前他们去那边,没有带上雨中舞的原因。
顾梦寒一出事,和他关系最为亲密的洪鸢就发现了不对劲。她先是异常冷静的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然后就让戴厦过来带个信儿,让袁木他们去看看。本来这事儿应该袁木和雨中舞一起去的,毕竟比起顾梦寒出事的严重性来说,鲁斧东西丢了这件事情,真的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哪怕丢的是火精还有的不死树也是一样的。
因为那些东西,说破天去,也只不过是东西而已。
可是顾梦寒不一样,身为麒麟化身的他,关系到的,是千千万万人界生灵的命运。
麒麟是上古瑞兽,和民间传说的不一样,它不是什么龙和马的后代,也不是什么其他的来历。它和白泽他们一样,在天地初开的时候,就已经诞生了,然而他和其他的神兽不一样,他只有在太平盛世的时候才会出现。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的法力才会到达鼎盛时期。这一点,有点类似于獬豸。
獬豸是非常在意公平的神兽,对于他来说,公平就是他存在的意义。从古至今,他们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来保证公平,保证这个世间应有的一丝清明,就如同天地之间的一杆秤一样,他们做的,是天道执行者的事情。
而麒麟,则依靠着这个世界的善念而生存。
如果不是盛世,麒麟是没有办法化为原型的,他之能将自己的法力化为千万个化身,让这些化身游走于世间各地,去让这个世界充满善意。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在上古大神们陆续离开的时候,很多年了,麒麟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归位过。
胡伟宪最开始找到他们,就是因为他说,自己好像是看到了麒麟的化身。可是麒麟的化身,在同一个时代只会出现一个,他们这个时代的化身,是顾梦寒,怎么会出现另外一个呢?
可是如果不是麒麟化身的话,那么杨阳身上关于麒麟的气息是怎么来的呢?当时的他们只是好奇,所以才答应出现在杨阳的身边,一方面当然是观察他,另一个方面也是想查清楚,杨阳到底是什么来历,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可是,接触之后,他们才发现,杨阳根本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妖怪。他从头至尾,都觉得自己是个人类,并且除了从小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妖怪之外,他身上没有任何的法力,也没有任何的关于他是麒麟的异像。
然而随着更加深入的了解,身为白泽的愿意已然确定了,杨阳的确就是麒麟的化身。至于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会有除了麒麟之外的其他气息,这些都是未解之谜。而这个时候,他们被绑架之后,袁木突然有了一个猜想。他觉得,他们之前的方向都错了,杨阳,他不是化身,他就是麒麟本尊。
这就是为什么,当巫裔说要去地脉的时候,袁木一定要带上杨阳的原因,他想要从地脉口中,知道杨阳的真正身份,后来的事情发生的很顺利,几人见到地脉之后,虽然没有来得及询问这件事情,却在之前看到了“真实之镜”。
关于那面镜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已经无从考证了。但是关于这面镜子,袁木知道,它从来不会欺骗人。因为,没有人能够真的做到欺骗自己,所以在它上面看到的,就是真正的你自己。
袁木他们在里面看到了自己,自然也看到了出现在杨阳位置上的麒麟。不是化身那样的虚影,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只麒麟,天地之间仅有的一只。
这样一来,几乎所有的怀疑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虽然还有很多未解之谜等待着他们,但是至少现在,他们之前的所有的调查和努力都没有白费,他们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好友。
那个在时光之中,和他们一起诞生,和他们一起成长,和他们在廊下吹过风,和他们一起在山顶喝过酒的朋友,终于在千万年的分别之后,被他们找到了。
这个时候,杨阳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他问道:“哎,你们两个人还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