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盛宴,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位监国出席了,天下最有钱的家族的继承人到场了,现在连当今陛下都极为尊敬的国师也来了。
天启城,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开宴吗?”屠二爷问萧瑟。
萧瑟望向兰月侯,说道:“我想再等一炷香的时间。”
“半炷香吧。”兰月侯笑道,“他们比你想象中的要快。两个王府离这里都不远。”
齐天尘牵着小道童在董太师身边坐了下来,董太师感慨道:“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国师。”
齐天尘摸着小道童的脑袋:“我要说,真的是我这个小徒弟嚷着要来,我才来的,太师信不信?”
“胡说,监正你自己也嘴馋。”被唤作紫瞳的小道童不满地说道。
董太师望着小道童,发现他的瞳孔竟然真的是紫色,不由得惊了一下:“天生紫瞳,倒的确是有些特别。”
“这不特别。”华锦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这是病。”
董太师愣了一下,齐天尘却点了点头:“的确是病。”
紫瞳不满地瞥了华锦一眼:“你能治不?”
“能治。”华锦手轻轻一抖,三根银针已经在手。
紫瞳赶紧往齐天尘的身边缩了缩。
见到国师到场,那六部尚书以及朝中百官都站了起来,欲向前打招呼,可国师齐天尘却头也不抬,手轻轻一挥,那些刚刚站起来的,或者已经走出几步的,都在瞬间退回了原地。
“监正,你这样不好,喧宾夺主了。”紫瞳小声地嘟囔道。
齐天尘甩了甩拂尘:“好好好。”
那华锦见紫瞳教训国师的模样,感觉甚是有趣,不由得笑了一下。齐天尘也对她笑着:“姑娘真有办法医治我这小徒弟?”
“当然有办法。”华锦点头,“这病我听师父说过的,天生紫瞳,能窥到常人窥不到的东西,但是眼为心口,邪气入眼便入心,紫瞳之人往往聪明绝世,却命不长久。师父能医,我自然也能医。”
齐天尘微笑着点头:“辛大夫也算是老夫的故交,很多年未曾见到了。药王谷曾经一门三杰,药王辛百草、神医扁素尘、鬼医夜鸦,声势一时无两。如今全部的担子却都落在了小姑娘一人的身上。”
“我可能马上就要有个徒弟了。”华锦想起那间藏满百草的秋庐,嘴角不禁扬起。
紫瞳左右看了一眼,小声地问道:“监正,怎么还不上菜?”
齐天尘挠了挠他的头:“主人还在等人?”
“等谁?”
“他的兄弟。”
“哦,那是该等等了。行吧,我不急。”紫瞳垂下了头。
此时,门口千金台侍从高亢的声音再度响起。
“宾客至!白王殿下,到!”
眼前蒙着白布的白王萧崇在书童玄同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原本喧嚣的千金台再度安静了下来。
白王殿下也没有说话,一如往前的安静淡漠。
“宾客至!赤王殿下,到!”
穿着一身华服的赤王萧羽踩着匆促的步伐走了进来,一路上见到挡路的就踢开,看到不顺眼的就骂几句,一如往前的纨绔桀骜。
天启城的两位王爷终于在最后时刻赶到了。
“白王殿下。赤王殿下。”陆续有官员上前行礼。
萧崇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萧羽却直接骂道:“你们是饿死鬼吗?来这么快做什么?就不能等等本王?”
萧瑟也起身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二哥。”他抱拳对着白王微微弯腰。
“老七!”他直起了身子,有些不耐烦地对赤王喊了一句。
萧崇和萧羽都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
即便数年未曾相见,即便在这数年里,他们都想方设法要了彼此的命。但毕竟幼时也曾一起长大,毕竟,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
“六弟。”
“六哥。”
一个温和却冷漠,一个不耐烦不情愿,但他们两个人终究还是回了一个礼。
天启城的三个王爷,终于在此时聚在了这里。
白可定国,赤可开疆。龙或在野,天下难安。国师曾经的十六字箴言,如今就铺散在了众人的眼前。白王沉稳安逸,文韬武略,是可定国的明君。赤王性格不羁,野心庞大,是可以开疆的武帝。可有一条在野的巨龙,有他在的那一日,这个天下究竟是谁的,永远是个未知之数。那条在野的龙,经过今日之事,谁都能够猜到,便是萧瑟。
紫瞳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那些人,问道:“师父,他们那么严肃,都在想什么?”
齐天尘喝了一口茶,低声道:“在想一句废话。”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萧瑟淡淡地说道。
“府里有些急事,所以耽搁了一些。六弟游离多年终于回京,皇兄我定然不会不来。”白王一如既往的礼貌规矩。
“你以为老弟我想来?还不是被你逼的?得意了?别得意的太早了。”赤王一如既往的口不择言。
萧瑟笑道:“想来不想来,总归是来了。来者是客,落座吧。”
“和你坐一桌吗?”赤王问道。
“不。”萧瑟转身扬头,“我的位置在那儿。”
一张巨大的台子被人从空中缓缓放了下来。
与其说是台子,不如说是一个空中楼阁。连着楼阁的是无数根巨大的锁链,千金台的二层,忽然走出来众多强壮的男子,他们使劲地拉着那些锁链,慢慢地将这个四处搭着青衫帷幕的空中楼阁放了下来。四位绝色的女子站着楼阁的四个角落里,她们有人抚琴,有人吹箫,有人怀抱琵琶,有人举着玉笛。
满堂宾客哗然,原来今日的主台竟然是这样的。
这场宴会,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萧瑟纵身一跃,掠到了高台之上。紧接着司空千落、雷无桀、叶若依也跃了上去,站在了萧瑟的身旁,萧瑟转身,望着下面的那些人,傲然道:“这就是我的位置。”
屠二爷忽然站了起来,他已经憋了一个下午,只为了说下面的那两个字。
“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