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安猛地抬头,看到推开门进来的褚江辞,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她干巴巴的笑着摇头,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过来了?我这里还需要一点时间,估计要明天下午才能够将准确的答案和数据交给你。”
“不着急。”褚江辞淡淡说了句。
他进了办公室,悠然自得的坐到了沙发上,见苏乔安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他问,“你还没吃东西?”
“嗯…”来公司来得晚,她到公司都差不多十一二点了,原本是想直接将东西给送过去,结果他不在公司,那她就只能将食盒给带到办公室来。
进了办公室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她也没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更忘了要吃饭,饿肚子到现在,这一抬头看才发现外边天都黑了。
其实她不吃没关系,反正这几年,她经常为了案子加班加点忘记吃饭,作息时间从来就没有准确过。
可是现在不行了,她不吃,肚子里还有一个,总要为孩子着想,好险说漏嘴,苏乔安庆幸刚刚褚江辞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苏乔安坐着出神,脑子内乱七八糟的,思绪纷乱,褚江辞垂眸看了茶几上的东西一眼,眸色暗了暗。
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苏乔安回过神,狐疑望去,见他打开了食盒和保温桶,正往碗里倒汤喝,她狠狠一怔,“那个…凉了,别吃了。”
褚江辞也没应声,看他是真的在吃那些凉东西,苏乔安才起了身过去,本想从他手上夺下碗筷,却听到他说,“没关系,垫垫胃,你就不要吃了,这点东西我一个人吃还不够,你还想夺食?”
“……”苏乔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她下厨的时候,心底是有那么一点小窃喜,来了公司知道他不在,也确实很失落,可是现在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吃冷饭冷菜,苏乔安心底更加不舒服,酸酸的,还有点发胀。
“我去热一下吧!”她端起了食盒,借由热菜的名头逃出了办公室,躲开了那个让她失态的人。
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叮”的一声,捱着墙壁发呆的苏乔安被惊醒,她收拾好了心情才端着热好的菜出门。
时间也还不算太晚,只是她的任务太繁杂,今晚上是不打算离开公司了,预备熬夜赶通宵。
褚江辞是个意外,她本来以为褚江辞会直接回酒店休息,但没成想他进了门就没想走过,吃完了她白天带来的饭菜,又叫了外卖过来。
她吃的时候,褚江辞就在一旁工作。
苏乔安侧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偷偷掀眸看他,男人的脸映着笔记本屏幕的幽光,轮廓硬朗,眸如点墨。
厚重的镜片被氤氲上一层薄薄雾气,朦胧了影像,她这才垂眸,低头乖乖吃东西。
“你不回酒店吗?”苏乔安轻声问。
“嗯。”他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只轻轻的嗯了声,目光专注,视线始终没从屏幕上挪开。
直到苏乔安提起了他们两人之间最禁忌的话题,她问,“虽然这个问题很蠢,但是我很想知道答案,要是当初我没有放鸽子,你是不是不会这么讨厌我?”
在键盘上敲字如飞的手一顿,褚江辞久久没有开过口。
时间久到苏乔安都觉得尴尬,想找个话题暖场的时候,褚江辞忽然间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没有讨厌你。”
“啊?”是吗?要是没有,干嘛要拿她当仇人一样对待?
苏乔安坐在地毯上比褚江辞矮了半截,她仰头去看褚江辞,对方嗓音低磁沉着,“我只是不喜欢别人介入我的世界,也不喜欢别人操纵我,你说的也没错,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一张薄纸,这东西约束不了彼此,唯一的锁链就要卸下了,我对你的厌恶和仇恨没有理由继续下去。”
他想了很久,其实苏乔安说的没有错,他仔细去深想,他什么都没有失去,一旦这束缚着他们彼此的关系结束就会回归到原位,他对苏乔安的敌意显得太幼稚肤浅了,难以想象,他平常做事那么谨慎沉稳的人,会对一个人抱有这么恶劣的态度和幼稚的想法。
褚江辞沉吟了会儿,复又开口说,“这几年,辛苦你了。”
他抬眸,视线从屏幕上挪开落在她脸上,“苏乔安,找个能好好照顾你的人,你的人生应该有新的旅程,新的开始。”
……
苏乔安点点头,眼底蓄满了热泪。
她有种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被人肯定后的庆幸,更多的是心酸,他是认可了她做过的事,可他不会给她想要的答案。
褚江辞让她重新开始,代表他肯定了她的感情,但是他不会接受。
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很枯燥乏味,她的人生是过得很单调。
要小心翼翼的将那个人藏在内心深处,即便他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暗恋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喜也好,悲也好,结局如何都只有她一个人,不会有男主角,也没有观众,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她到底喜欢上的是褚江辞这个人,还是她臆想出来的幻境。
她应该高兴的,能在离开之前人听到他这几句话,可是她忍不住想哭,偷偷的擦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轻而易举的攻破了她的心防,能找到她死穴的人,只有褚江辞一人。
“别哭了。”褚江辞看她低着头,瘦弱的肩膀轻微耸动,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心底无端端的泛起了疼。
他抽了纸帮她擦脸,苏乔安泪眼婆娑的看他,愈发不能自控。
她要告别的不止是眼前的男人,而是她为了这个人努力过的整个青春岁月。
有过不甘,也有过心酸,但她明白,她不痛快点说服自己彻底放下,这辈子都不会再快乐起来。
“我…”苏乔安眼眶通红,脸上泪水肆虐,说句话都抽噎着说不清楚,她断断续续的说,“我…可…可不可以…抱抱你?”
褚江辞闷不吭声,轻轻将人揽进怀里,苏乔安紧紧揪着他衣服,脸深埋进他胸膛,无声道别。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以后,她不会再进入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她下定了决心,可是每次想到以后他们两个人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就很难受,难受的像是要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