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苏乔安会言之凿凿的反驳自己,运用她的长处跟自己争吵不休。
也想过她会大大方方的承认,然后用讥讽冷嘲的态度跟自己呛声。
唯独没想过,她会这么疲软的面对自己,她不会刻意掩盖自己的过去,只是褚江辞从她话里听出了深深的悲戚和无力。
示弱来的这么突然,褚江辞毫无心理准备,他甚至想要开口解释一句,试图缓和一下刚刚那句话里的锋锐。
盛怒中脱口而出的言语就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于无形。
妈的!他忍不住暗暗咒骂了句脏话,那抹愧疚如影随形,还无从考究。
褚江辞薄唇嗫嚅,半句话都吐露不出来。
倏忽,他心神一窒,蹙眉,“你干什么?”
“你抓着我进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苏乔安面无表情的背着手去拉后背的拉链,“妓女能做什么?不就是被嫖咯?”
他一噎,喉结滚了滚,无话可说。
看她真的在脱衣服,褚江辞忍无可忍的推了她一把,“滚!”
苏乔安撞上了门,拉拉链的手一顿。
“你确定让我滚?”苏乔安弯唇笑着,“我以为你是需要我帮你解决生理需求,没关系,作为褚太太,我有义务帮你,就当是我花钱找了个鸭。”
随后,她便被褚江辞给推了出去,房门摔得震天响。
苏乔安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揉着自己被撞疼的手肘,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很久。
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人。
就算绑在一起,他们两个人也走不到一块儿的,两人的心从来没有靠近过。
她啊,被关在他心房外。
褚江辞啊,长在了她心上,汲取了她心脏的血液和养分,所以现在,她的心脏在渐渐颓靡,这个人,她已经养不起了。
屋内,褚江辞烦闷的扯开了领口。
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多面吗?上一秒,他还因为人身攻击了她的母亲而觉得有那么一丝愧疚,下一秒,她就能破罐子破摔,自己脱衣服往他身上扑。
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朦胧的夜色,眸色渐渐混浊。
之所以会动怒,是因为褚世雄让他收敛点,尽快让苏乔安怀孕。
还真拿他当初种马配种不成?
这一夜,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入睡后,褚江辞稀罕的梦到了过去。
梦里不知身是客,他一遍遍的走过当初那段岁月,有关苏乔安的那一段,他的记忆其实很模糊。
——
隔天一大早,褚江辞醒来时,还觉得额角隐隐作疼。
他收拾好了后下楼,一路上不断有佣人跟他问好。
坐在餐桌边用早餐,褚世雄和冯曼丽早就起来了。
褚世雄正在看报纸,知道褚江辞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乔安呢?”
“不知道”褚江辞比褚世雄的态度更加冷淡。
“她是你老婆,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她一点吗?”褚世雄横眉竖目的看着褚江辞,“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不是跟哪个女明星在鬼混,就是跟哪个嫩模出去开房,你还有拿乔安当你妻子看待吗?!”
“是你让我娶她,我已经照做了”褚江辞眉眼平静,“我也说过,你让我娶可以,接下来我要怎么跟她过,怎么对待她,那是我的事,爸,您要是这么看不顺眼,当初怎么不娶了她当小老婆?”
褚江辞似笑非笑的看着褚世雄,褚世雄听到他的混账话,重重拍桌,“混账东西!你嘴里还有句干净话吗?我让你娶乔安,你还觉得委屈了不成?姜家的那个病秧子,你娶了回来能做什么?没两天要是断了气,你还打算这辈子给她守寡?”
“对”褚江辞噙着笑意,“如果她死了,我就给她守寡终生不娶,您说的没错,褚太太只有一个,我心中的妻子也只有一个。”
“你!”褚世雄想动手,冯曼丽死死按住了他,劝慰道,“世雄,你别总跟孩子置气,你也知道江辞他跟那姜家丫头认识多久了,你逼着他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进门,他心底当然不舒服,照我说,江辞既然都已经娶了那个女人,那她就该惜福了!江辞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当父母的就别插手孩子的事了,你…”
“你给我闭嘴!”褚世雄凶狠的瞪了冯曼丽一眼,“就是因为你的好家教,才教出这么一个胡作非为的混蛋!”
褚江辞神色淡漠的起了身,“时间不早了,我这个混蛋也该去上班了。”
出了餐厅还能听见褚世雄和冯曼丽的争吵,大意是冯曼丽不满褚世雄对他的态度,还说苏乔安进门后,家里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他挑唇,眼底讥诮不减。
在大门口,他碰上了苏乔安。
看到褚江辞,苏乔安也权当没看到,换了鞋准备出门。
褚江辞皱起眉,她这是什么态度?
“苏乔安”他开口喊住了苏乔安。
苏乔安脚步一顿,回过身来看他,“有事吗?”
薄唇微动,刚欲开口,苏乔安便截断了他的话,她抬起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眉眼清冷,“不好意思,我十点就得开庭,从这里到市中心不堵车要一个小时,现在正是早高峰,我赶回去至少要两个小时,我很忙,没空陪您瞎扯。”
这意思是……他很闲?
不等褚江辞发作,苏乔安就转身走了。
她确实很忙,最近忙的连家宴都忘了,礼物也没买,现在还得赶回去准备出庭用的材料。
宋诚早就备好了车,她过去后,直接上了车,刚准备开车走人,副驾驶座的车门便被拉开了,她看着钻进车内坐下的褚江辞,不由得一怔。
“你做什么?”苏乔安狐疑的看着他,不懂他又发什么神经。
“顺路,我不想开。”褚江辞言简意赅的回答了她。
苏乔安瞟了他几眼,压下了心头的不满,才发动了车子,开车离开。
刚刚他们在餐厅的话,苏乔安都听见了。
她没有任何的反应是因为这场景在这短暂的婚姻里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了,一遍遍的听褚江辞重复着他有多爱姜可柔,最初还会疼的心也变得麻木不仁了。
开车回市区的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褚江辞瞥见车前座挡板里抻出来的东西,眉心微微拢起,长手一伸,将那东西从挡板里勾出来的那一刻,车子也紧急刹车停下,苏乔安看着褚江辞手里的东西,脸色煞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