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镯子是一对,给安安的镯子上刻了个安字,另一只镯子上刻了个萍字。”严琳说,“萍取自平,形音相近,两字合在一起就是平安一词,取这两字是希望她们两姐妹以后的日子能够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这么说安安的确是有个孪生姐妹?”
“嗯”这一回,严琳没有否认,“当年我将苏蓉送到了妇幼,苏蓉难产大出血,手术室乱作了一团,又是输血又是抢救的,最后还是剖腹产将孩子给生下来了,只是我们都没想到苏蓉肚子里怀了两个,而且还没足月就被迫出生,那比安安晚出生的那个女娃生命体征非常弱,能不能活得下来都很难说。”
“那个孩子就是厉时念对吧?”褚江辞沉声问。
严琳摇摇头,“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孩子当初的名字是叫萍萍,那是别人给她取的。”
“那人让你瞒着苏蓉她还有另一个孩子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应该是因为萍萍身体很弱,那人不想给小蓉增加负担,也怕萍萍万一夭折了,苏蓉受不了,所以才将孩子给带走了。”严琳陷入了回忆中,目光迷、离。
她是撒了谎。
当年有个人找到了她,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到哪儿去救个人。
有这种好事,她当然不会拒绝。
去了以后才发现躺在泥地里的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怀了孕要生孩子的女人。
她去的时候,苏蓉羊水都破了,而且好像还受了伤,那血沿着大腿缝留下来,染红了衣裙下摆,跟着雨水渗透进了泥壤中。
严琳是贪财,可从没碰上过这档子事,当时被吓得魂不附体,慌忙的就将人给弄到妇幼去了。
等孩子生下来了,那人又出现了。
知道苏蓉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小女儿身体素质又很差,可能会活不下去。
那人勒令她不许跟苏蓉透露半个字,也和妇幼的人都打好了招呼,所以这么多年来,苏蓉一直不知道她还有个女儿活在这世上。
“那个人没有跟你透露过他的身份?”
“没有,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这种人他的身份,他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来找乐子的,谁知道他一来就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帮他做事。”严琳说着,怅然的叹了口气。
褚江辞思索了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给严琳看,“你看看当初抱走萍萍的是这个人吗?”
严琳喝了杯中酒,才拿了相片过去细细端详。
她眯着眼睛看了很久才摇了摇头说,“不是他,虽然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老了,但我记得他不是长成这个样子,他左侧下巴有个痦子……”
“你说什么?”褚江辞眉眼一沉。
严琳狐疑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说那下巴左侧有个痦子?”
“是啊,那痦子挺明显的,因为当时他给了我一大笔钱,所以我对他的容貌特征记得比较清楚。”
……
深邃眼瞳中异色掠过,褚江辞没有再开口问过什么,陪着严琳坐了一个多小时,严琳喝多了,她迷迷糊糊的搁下了杯子起身回了房间。
褚江辞一人独自坐在这厅中,坐了一整夜。
隔天一早,苏乔安起床时,就只看见褚江辞一人坐在厅内。
桌上还摆着酒壶和两个酒杯,她抿唇不语。
她这个人说话做事都矛盾的厉害,一会儿一个样,应了女人善变那句话。
她说她相信褚江辞吧!却又总在细枝末节上追究。
失去了记忆的她很没有安全感,没有过去也很难找到未来。
恰好,褚江辞出现,给予她温暖关怀,也给了她一个落脚点。
她想抓住褚江辞,因为她害怕被抛下。
苏乔安自以为很聪明,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后,她才懂,她的那点小聪明根本摆不到台面上来。
她很害怕孤独一人,现在才发现褚江辞似乎比她更加害怕。
她胡思乱想着,身子不自觉的往前走。
到了他身后,手轻轻搭在了他肩上,“怎么一大早就坐在这里?你昨晚没睡吗?”
“睡不着”褚江辞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你昨晚说你不喜欢别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欺骗你隐瞒你,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怎么做?”
“那就要看事情的严重性咯”苏乔安倒是满不在意,“不过,欺骗就是欺骗,不分善意还是故意,于我而言,我宁愿在痛苦的现实中保持清醒,也不想在裹着蜜糖的谎言中沉迷。”
……
苏乔安说完那番话后,褚江辞一直没吭声。
她知晓褚江辞心中有事,也没有强逼他,更没有问东问西。
严琳喝多了酒,第二天没能起得来。
他们离开的时候,严琳都还在昏昏睡着,苏乔安只好跟严琳妹妹的女儿打个招呼,随后便和褚江辞离开了。
回程的路上,褚江辞始终没有开口说过话,只是在苏乔安差点被人撞到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到机场,在候机室等着的时候,苏乔安买了一杯热咖啡拿给了褚江辞。
“你还打算保持这种状态多久?”苏乔安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我的耐心可有限啊!”
褚江辞看了她一眼,眸色沉沉不辩情绪。
苏乔安叹气,她看了眼腕上手表的时间,“喏,距离我们登机还有十分钟,我再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调整。”
“我不是逼着你要将心事告诉我,你可以保留你的秘密,我不会强求,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不要花太多的时间陷入进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里,你不肯告诉我,我帮不到你,看到你这样,我会很不知所措。”她很认真的和褚江辞阐述自己的想法。
褚江辞这人的性子,她这段日子也大概还是清楚的。
他只会告诉自己他想让自己知道的,其他的事,即便是她百般追问,褚江辞都不会松开。
她何尝不知褚江辞心事重重,藏着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眼中的沉郁慢慢散去,褚江辞轻笑出声,极为温柔的将她的刘海拨弄好,“等回去了,我带你去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