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进屋时,餐桌上早已摆好了晚餐。
三菜一汤,就是普通的家常菜,也许是因为他们现在委身于此,所以几乎主菜基本上是海鲜产物。
趁着褚江辞去拿碗筷,她探头看了眼,鱼汤煮成了奶白色,看起来就很鲜嫩。
等褚江辞回来,他先是给厉时念舀了一碗鱼汤递到她面前,随后才去给她盛饭。
坐下后,厉时念见他不动筷只静静的看着自己,她也不好意思动筷。
“快吃吧,鱼汤凉了就会变腥”
“你不用吃吗?”
“我吃过了”事实上,他进了屋就开始准备食材做饭了,他也不是故意要将厉时念一个人扔在沙滩上。
只是看她似乎也不太想和自己说话,与其两人之间不断的无谓争吵还不如让她冷静一下,等她缓过了劲儿也就好了。
将她带过来开始,她就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就她这么纤瘦的身子骨铁定是受不了的,所以他就先回来做饭。
不疑有他,厉时念也是真的饿了,不跟他多做客气就拿起了勺子舀汤喝。
热汤下肚,身子也慢慢回暖。
放下碗后,眼见褚江辞还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她皱眉,“褚……”
“嘘——”他以指抵唇,示意她保持安静。
厉时念静默不语。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问题想问。”褚江辞说,“可我不想回答。”
“为什么?”她难道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
“因为你什么都不用知道,只需要明白我不会伤害你。”
“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伤害我,占我便宜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可现在你将我带到这种地方来,毁掉了我的婚礼和我的人生,也毁了我的声誉,日后,你让我怎么去面对黎家的人?”
“你不需要面对。”褚江辞语气极为平静,“以后你都不会再见到他们。”
她一时语噎,哑然无言。
说句真心话,她刚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是很害怕,面对未知,她无法不恐惧 。
而那种惶恐不安在见到褚江辞以后,竟然奇异的消失了。
她知道褚江辞并不会伤害她,这一点明明无从印证,她却格外的笃定相信。
让她不安的是他们彼此的身份悬殊,是他身后的家庭。
一个有妇之夫跟她阐述心意,她非但不会觉得感动浪漫,反而会觉得很恶心反胃。
她真的……不想厌恶褚江辞。
“褚先生,我不想讨厌你也不想恨你,所以在我彻底失望以前,你可以将我送回去吗?送回我应该去的地方。”
……
她读不懂褚江辞眼中情绪。
等了很久,他也只是淡淡说了句,“岛上生物很多,晚上少出去走动,天也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吧”
岛上没有第三人,这海景别墅也只有他们两人。
褚江辞拿了碗筷去厨房,她则是坐在餐椅上一动不动。
他没有限制她的出入自由,那是因为她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出这座岛,茫茫大海将她所有的后路都给断了。
褚江辞也不理她,她说什么都没什么反应,有脾气也被磨得没脾气了。
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孤身上楼回了房间。
她睡了那么久,根本就不困,可是在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时,她立刻就缩到了被窝,闭着眼装睡。
床榻陷下去的那一刻,她身子骤然僵住,一动都不敢动,紧闭的长睫微微的颤动着。
她感觉到男人的气息正在逐渐的逼近,那温热的呼吸浅浅的吹拂过脸颊。
她很紧张。
等了很久,只听见一声极轻的笑。
那仄人的压迫感倏地抽离,她暗暗的松了口气。
眼睛闭着,耳朵却很敏锐,捕捉着屋内的一切声音。
他似乎是去浴室洗澡了,洗完以后就出去了。
门一关上,她便睁开了眼睛,美眸幽幽望向房门的方向,眼中浮出深深的疑虑。
他到底要干什么?
影音室和次卧相通,影音室的设计极为精简,隔音也极好。
占据了整面墙的LED屏幕,处于屏幕中的男人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打算带着她在那里躲多久?我总不能一直用你旧病复发正在美国治疗不见任何人的理由来打发别人吧?”说话的正是温昊伦。
褚江辞坐在沙发内,长腿、交叠,姿态随意且慵懒。
看他这样,温昊伦说,“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不知道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小把戏瞒不了多久的,到时候你可别又被人指控涉嫌绑架拐卖、非法囚禁,这一顶顶大帽子压下来,会压死人的!”
他说着一顿,瞟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褚江辞,复又说,“她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有想起什么来吗?”
“没有”
“没有?那你总不能将她藏一辈子吧?!她要是一直想不起来,你对她来说,那就是个陌生人,你又何必呢?”
“我不想让她想起来。”
“什么?”温昊伦一怔。
“如果是你,你会愿意去想起一段充斥着委屈、伤痛和各种不堪的过去吗?”褚江辞眸色平静,眉眼淡漠,“她好不容易才卸下这个重担,我又何必要去强求她记起来。”
温昊伦沉默了许久,神情严肃,“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要想清楚,她忘记的可不止是一段过去那么简单,连对你的记忆和感情都一并忘了,你对她来说就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就不怕她会因为你这么限制着她的人身自由而憎恨你吗?她就算想不起来,你也应该将她的过去告诉她,而不是任由她继续使用着别人的身份活着,她应有知情的权利。”
“恨就恨吧”褚江辞不为所动,“这是我应受的,总比沦为什么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好”
“你真是疯了!”温昊伦被他气得一肚子火。
他不懂,褚江辞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现在却这么儿女情长。
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褚江辞还有心情去想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他是真不怕失去一切吗?
“你这么做值吗?”温昊伦皱着眉,“我知道她很可怜,也知道你对她感到很愧疚,那你也没必要为了她搭上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