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彦衡是气昏了头才会口不择言,事后冷静下来,他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难听。
这也怨不得他,苏乔安这个女人委实太不讨喜。
那张嘴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专门往人心窝子里戳,戳中了他的痛脚,戳中了那最为柔软的地方,而他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真话永远都是那么的难听,那么的不惹人欢喜,所以苏乔安说出来的,是他最不想听的。
闻言,褚江辞愣了下,敷衍的嗯了一声。
杜彦衡看着他笑,“难怪你会不喜欢她,太聪明的女人确实不讨喜。”
苏乔安嘴太毒了,说出的话又狠又准,全然不给人留半分余地。
褚江辞无声的勾了下唇角,笑容清浅。
不喜欢?
他现在倒是很怀念她盛气凌人骂他的模样。
杜彦衡走了,褚江辞还留着。
困得要死的温昊伦打着哈欠看自顾自去开啤酒的男人,“你还打算留到什么时候?我这儿又不是旅馆酒店,你不要命我还要命,我都快困死了,这都凌晨三点多了,你还跑到这里来扰人清梦!”
“我摊牌了。”
“什么?”温昊伦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也没能弄明白褚江辞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跟可儿摊牌了。”
“哦……”温昊伦猛地清醒,“什么?你和姜可柔摊牌的意思是你真的要和她解除婚约啊?”
“嗯。”
“这两年,虽说你也没明说,可岑川的人哪个不知道你跟姜可柔之间的关系?你确定你要放弃你苦苦追寻的一切?”温昊伦确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应当这么说,他能够明白褚江辞这么做的目的却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要知道两年前苏乔安的离开,给褚江辞带来了多么毁灭性的打击,还有……
目前还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人将褚江辞和苏乔安的婚姻关系给曝光出来,因为这件丑闻,令褚氏损失惨重,褚江辞又失去了斗志,曾一度失去了管理的身份和能力,好在最后他力挽狂澜将局面挽救回来。
温昊伦是有点不赞同褚江辞这种行为的,当初无论他怎么提点怎么劝告,褚江辞都听不进去他说的话。
在他心中,婚姻不仅仅只是两个简单的字,这后边要背负的义务和责任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这就是无论他家老爷子怎么逼迫他,他都不肯结婚的原因。
很可惜,他的这位好友似乎没有理解婚姻所包含的意义。
褚江辞拿婚姻当儿戏,即使已经跟苏桥俺结了婚,也没有一天是安宁的。
现在都离婚了,还要这么折腾。
褚江辞嘲讽的勾起唇角,“苦苦追寻的一切,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追求的是什么。”
“然后呢?就因为不知道,因为很迷惘,所以又想吃回头草?”
“不是。”褚江辞坚定了不少,“对苏乔安并不是那种心思。”
“ok,我能够理解,毕竟当初发生的事确实很惨烈,她以那种方式离开,你会觉得内疚很正常,不过我希望你能够搞清楚一点,愧疚不是爱,你爱她吗?如果不爱的话,就不要再去打扰人家的正常生活,我看苏乔安即便是没有你,也能活的很好。”
褚江辞苦笑了声,没说话,只安静的喝酒。
苏乔安那种女人,就算没有他,也能够活的多姿多彩,再大的苦痛和挫折,她都能挺过来。
就是因为她太好强了,褚江辞才会气的牙痒痒,他一点接近的机会都找不到。
从前他天不怕地不怕,也不喜欢去顾忌外人的感受,现在的他行事变得畏手畏脚,他怕什么呢?
想起苏乔安今天冷冰冰的话,褚江辞心底的恐惧不断的扩大。
温昊伦沉默着拍了拍他肩膀,“好自为之。”
“擅自闯进我生活的人是她,她真狠,一步步的让我深陷后,自己又潇潇洒洒的抽身离开,到最后,她还要施舍我一次,让我彻底忘不了。”
他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的错误,苏乔安却逼着他去面对。
让他看得清清楚楚,让他明白他对她的偏见都是虚假的、不存在的,让他知道他错怪了她多久,又伤害了她多久。
褚江辞承认,在他亲眼看到那个冷静自持的女王苏乔安被他逼到连话都说不出,成天跟尸体一样躺着的地步时,他就已经后悔了。
他明明知道的,知道将孩子夺走对苏乔安来说会有多么痛苦,可他也想过的,他会补偿,尽量的去补偿。
苏乔安的不告而别让他耿耿于怀,她走时的身体状况也让他担忧不已,他不怕苏乔安远走高飞,唯独担心将来某一天再次听到她的消息,会是她的死讯。
褚江辞轻嗤了一声,笑他自作多情,也笑他愚蠢不堪。
苏乔安就是Queen,她不会被任何人打倒,也不会被任何事拖累。
感情的事,一向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纠缠。
温昊伦保持中立,谁也不站,也不会开口劝什么。
他睡眼惺忪的陪坐,等到褚江辞喝多了,他才将死猪一样的褚江辞拖到了客房,被子一掀往褚江辞身上这么一搭,就算齐活儿。
听到褚江辞嘴里念叨着的名字,温昊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今天就算在这儿喝死了,人也不会管你!”
像是听进去了他的话,褚江辞安分了。
见他已经安静下来,温昊伦才跟逃命似的跑离开了房间,赶忙回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就睡死过去。
摊上这么两个损友都快累死他了,他们有点不痛快不出去找个地方发泄喝酒,非要钻到他这儿来,搞了半天,最后遭殃的还是他,他还得为这两位大爷收拾烂摊子。
温昊伦是困倦极了,沾床就睡。
褚江辞却醒了,睁开眼,黢黑的眸亮得出奇,他摇摇晃晃的起了身,从温家离开后,按照着记忆摸索到了苏乔安现在住的地方。
凌晨四点半,他就到了苏乔安的家门口,脑袋昏胀,他一手撑着墙,头抵在胳膊上,另一只手咣咣的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