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万景天再次站在了关押俘虏的空地上。
上一次,他是躲在附近的灌木后面偷偷地观察;这一次,他是站近了看的,他甚至可以看到每一个人身上的伤口,听到每一个人虚弱的喘息声。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阴凉的缘故,虽然只隔了一两个时辰,万景天觉得那些的人状况更加不好了。
好在水田村里状态最不好的人全在这里了;至于村子那边被留下的,都是结实能干的,不必他操心。
灯笼的光线不是特别明亮,万景天围着几个笼子只转了一圈,看似随意地指了其中的十个人:“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带出来!”
负责看守的小山贼们有些傻眼,并没有行动,而是看着他们的二当家李正。
李正皱着眉,不解道:“水使大人,您点的这十个人,依我看,都是快要不行了的。您要挑选手下,怎么也得挑些个能活得长久的啊!”
万景天瞪向李正,声音严厉:“二当家这是不肯呢,还是在教我怎么给自己挑选手下?要不二当家看着哪几个合适给我,我听从安排就是。”
“哎呀哎呀,”李正惶恐道:“水使大人这是说得哪里的话。我纯属关心,是我多嘴!是我多嘴!水使大人慧眼如炬,哪里是我能看得明白的。我又怎么干给水使大人安排手下?来人啊,快把水使大人钦点的那些人给抓出来!”
十个人很快都被从笼子里扔了出来。他们都是万景天故意挑选的状态最不好的村民,此时几乎全部瘫在地上,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的。
万景天走过去,用脚挨个踹了踹,确认都还活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李正说:“嗯,就这十个人了,二当家,我要你把他们全都救治好。”
万景天选的那十个人,其中两个是年老多病,原本就病到不能下床;另外七男一女则全是受了严重的烧伤或刀伤的青壮年。
李正听了万景天的话,眼睛都瞪圆了,不禁道:“什么?救治好这些人?”
“怎么?”万景天斜眼问道。
李正一脸为难道:“水使大人,山寨缺医少药,实在为难啊!别说是在咱们石荣山了,就算是在皇城,想要全部救活这些人,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啊!”
为难?李正为难,万景天更为难啊!这些人要是死了,万景天可就是真真正正的“game over”了!
所以万景天只能蛮不讲理去逼迫李正,他指着地上的人,说:“反正不管这十个人不管你救还是不救,我都要定了。我宣布:从现在开始,这些人就都是我的手下了。李正,我的这些手下来到你石荣山的时候可都是活着的;如果等我走的时候,他们之中有任何一人死掉了,我恐怕得找你们石荣山要个交代把?”
说罢,万景天转身离开,头也不回,不再给李正说话的机会。
李正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若水御使者的手下,活着进了石荣山,走时却死了,这可绝对能让石荣山上下吃不了兜着走。
李正看到山贼们还都等着他的命令,只好厌弃地说:“让赵罗锅来,给他们看病!”顿了顿,又补充道:“腾出一间房,把这十个人抬进去!”
另一边,万景天一路大步走回房间,还很有气势地关了房门。然后才捋着胸口深呼吸,自言自语道:“哎呀哎呀,刚才的戏没过吧?别到时候村民没救下来,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毕竟,他暂时还掂量不清这“水御使者”在李正、在石荣山那里的分量究竟有多少。而且,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似乎在李正笑眯眯的眼神中看到了隐隐的杀意。
万景天回去后不多久,芊芊又来送饭,一副又怕又恨的样子。像给老虎投食一般,匆匆将饭食放下后,急忙就要走开。
万景天并不太在意芊芊的情绪,从她那儿打听到李正已经给那十个重伤的俘虏安排了房间,还找了山寨中的赵罗锅大夫去医治。
这位赵罗锅,万景天下午听说过,就是石荣山山寨中唯一的大夫。
说句实在话,万景天虽然没见识过赵罗锅的医术,却对他并不放心。因为万景天所挑选的那十个人,是他下午就挑选出的情况最严重的十个人。那十个人,在万景天的认知里,每一个都是必须经历几次手术才有可能活下去的。而这里,显然是没有“手术”的。
万景天吃不下饭,匆匆去了重伤俘虏的房间。
那是一个原本住着底层山贼的房间,此时大概因为大部分山贼都留在了水田村,所以空了下来。房间中的大通铺上,不分男女并排躺着的,正是万景天傍晚挑选的那些“手下”。而衣衫跟一般山贼并无两样的矮罗锅,正在那十个人中忙碌,八成就是石荣山的大夫赵罗锅了。
赵罗锅见万景天进来了,抱拳行礼。
万景天一挥手,问道:“我的这些手下情况如何了?”
赵罗锅叹了口气,把万景天向远处引了引,说:“大人啊,恕老朽直言,这些人,老朽就算拼尽了全部的灵力,也没法救下其中之一二啊!”
“灵力?”原来这里治病救人靠的是灵力。
赵罗锅以为万景天在询问他的灵力情况,于是说:“老朽虽是治愈型的灵力,也有几十年的行医经验,但毕竟只是个山寨大夫,没有多少纯净的灵力。老朽估计,积攒三天的灵力,能够救下其中一人。但关键是,三天救一人,剩下的人,等不起啊!”
万景天深深锁眉:“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别的办法?”赵罗锅又叹气,“除非现在这里站着十个老朽!然,此处地处偏远,十日内能请来的大夫不会超过三人。不过……”赵罗锅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万景天赶紧追问。
“不过有一个人,也许能比老朽救下更多的人。只是……”赵罗锅边说边沉沉地摇头,“只是那人,不会轻易出手相助。”
万景天上前一步,眼神急切地看着赵罗锅,问:“那人是谁?”
“这山寨中的厨子,高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