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忠就那么健步奔来,瞬间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万景天前面。
万景天气鼓鼓地看着陈忠,陈忠也目光坚定地盯着他。
万景天没有尝试躲,因为他知道陈忠的本事,他知道他根本逃不出陈忠的阻拦。
“你还要做什么?”万景天转身去问陈庆之。
“我现在就要你的答谢。”陈庆之说。
“好,你要我做什么?”
“杀了钟不闻。”这五个字,依然是云淡风轻的语调。仿佛那不是杀人,而只是摘了朵山花。
“什么?”万景天大惊失色。他虽然也不太喜欢钟不闻,但不至于恨到要杀他。更何况,他怎么可能有能力杀得掉钟不闻?
“为什么?”万景天问,“你们之间有仇?”
“不,今天之前我并不认识他,”陈庆之却说,“我只是不爽他刚才在山寨门外对待我的态度,我不爽他对我的人呼来喝去。”
他看了一眼陈义,意思是在指方才钟不闻与陈义的对峙。
寨门前的事,万景天从头看到尾,他不觉得陈庆之那时吃了亏——仅仅是那种程度的“不爽”,钟不闻就得死吗?
陈庆之又说:“之前跟你说过的‘一命换一命’的事,我改主意了。我觉得就你这点儿本事,根本救不了我的命。所以现在我要你用钟不闻的命,来抵宋小川那一命。”
要杀钟不闻吗?钟不闻虽然是暗地里钳制住万景天的一只手,但说到底,没有钟不闻,石荣山山寨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归在万景天的手下。所以虽然钟不闻最终是为了他自己,但也算是帮了万景天一把。而反过来看,钟不闻除了颐指气使,并没有谋害过万景天。
这样的情况,若是万景天杀了钟不闻,算不算恩将仇报呢?
“怎么?你怕了?”陈庆之试图激将。
说到怕,钟不闻固然是强大的,尤其对万景天来说,他该怕。但与其说怕钟不闻这个人,倒不如说怕他背后的力量。试想若是钟不闻死了,天虎会不会没有察觉,也不会无动于衷。
到时候,万景天又要如何应对?就算拼上全寨弟兄去抵抗,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陈庆之看向万景天的表情渐渐带了鄙视的味道,他悠悠然说:“其实钟不闻活着,你也不是太爽吧?但我猜,你现在却在琢磨着‘这个人应该不应该杀’,以及你在瞻前顾后地揣度和顾虑杀他的后果。所以即使我要你以此还了我的恩情,即使你白白得了这件一举两得的便宜,你还是犹豫着不肯做出决定。”
万景天心中猛地一跳,他的想法竟全被说中!难道这陈庆之还会读心术吗?
“再或者,你是不是根本不敢杀人?”陈庆之轻蔑地笑。
“我怎么不敢!”万景天反驳,“这石荣山山寨之前的寨主杨硕,就是被我杀死的!”
“哦?”陈庆之扬眉,“亲手杀死的吗?”
“那倒也不算是……”万景天少了一点底气,“但是我用计杀死他的!”
“哦哦,那可真是不错,”陈庆之用表扬一个孩子一样的语气说道,这让万景天心中不快。“那么你敢用你背后那把剑,那把你决定与它生死与共的剑,亲自刺入钟不闻的心脏吗?你敢直视着他的眼睛,直到他咽气吗?”
“我……”在陈庆之的描述下,钟不闻死前的模样似乎真的浮现在万景天的眼前,那双眼睛冤屈、狰狞,十分可怕。万景天在犹豫。
上一次杀杨硕,他是激怒了巨头兽,杨硕等人是死在远处的。虽然他们的死法比较惨烈,但这比面对面看着一个人咽气,亲自把剑送进去、拔出来,要少了很多刺激。
“如果你不敢,那么你连那把破剑也不配拥有,倒不如给我吧!”说着,陈庆之伸手去取万景天背后的青缘剑。
万景天一闪身,避过陈庆之,横眉道:“说了那么多,你其实还是在觊觎这把剑吧!”
陈庆之无奈:“你怎么又拐回到这个问题了?不过,虽然在觊觎这把剑的人不是我,但的确有那么一些人对它图谋不轨——比如钟不闻。”陈庆之说。
“钟不闻?”钟不闻想要得到青缘剑这件事,万景天是知道的。他之前也是因为青缘剑丧失了灵力,才勉强骗过了钟不闻,没有让钟不闻把剑抢了去。
陈庆之惊讶:“怎么,你不知道吗?钟不闻这次从天虎会总部偷偷出来,就是为了找这把青缘剑。他虽然在天虎会中是高高在上的总舵主直属部下五行使者,但却一直是五行使者中最弱的那一个。尽管他倾力精修多年,却始终成效不大。所以当他听说这把青缘剑即将重新出现的时候,觉得可以借助青缘剑提升他水性灵根的战斗力,便偷偷收集资料,来到了这个天虎会总舵那边其实根本不看在眼里、也几乎忘记了存在的又小又偏的石荣山分舵。”
“原来他是偷偷来的……”万景天自言自语一般说,“我说怎么总感觉他怪怪的,分明是‘巡抚大人’一样的高官,却不带一兵一卒,而且一直不太敢张扬的样子。就连杨硕死了,连他得知我冒充了水御使者,也是选择顺水推舟、息事宁人……啊,我明白了!”万景天突然自己以拳击掌,恍然大悟:“他不仅仅是想让我当个乖乖傀儡,他那样地位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得上石荣山的这点儿人马和资源!他真正想要的,是一旦他私自来石荣山找青缘剑的事情败露,可以把事情全都推在我这个假的水御使者身上,以扰乱视听!到时候,他可以把他自己择得又干净又无辜,拿我当替罪羔羊!”
“你竟然能想到这里了。”相对万景天的大惊小怪,陈庆之是“早就知道一切”的反应。
陈庆之的反应让人疑惑,他会知道钟不闻来由的事情更让人疑惑。
万景天满腹疑团地看着陈庆之,“但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钟不闻偷偷跑出来寻找青缘剑这件事,应该连天虎会总舵的人都不知道吧?”
“这就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儿了。”陈庆之却并不准备回答,“你只需要告诉我,钟不闻,你到底敢不敢杀?”
“杀!有什么不敢!”万景天表情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