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画舫中,易水之并不只是来见离玄之,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本以为离玄之会毫不犹豫的应下争夺皇位这件事,何况这本来就是他的。却没想到他竟然不愿意,更是劝易水之不要在如此用尽心力去谋划了。
一句话,就能毁了她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事情吗?绝无可能!
如今是离玄之不愿意也要愿意,已经上了易水之的船,就不会轻易放你下去。就连月念生这个后盾,她都帮他坐上皇位,不就为了离玄之能替父亲报仇吗?夺回她离王府的一切。
两人相持许久,易水之才开口道:“去祭拜父王吧!今日是七月初一。”
音落,未等离玄之开口,便走了出去。他也就跟在易水之的身后,走入后山。负手而立,望着她烧纸钱,并没有搭把手,仅是望了望......
灵堂内,凌素也拿起一叠纸钱,放在地上盆中,点燃,烧了起来。
忆慈靠着门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离玄之回了小屋,已是夜半时分。他却没有睡意,在他心中他并不想让易水之介入这些事情。才会说出那番话,他比谁都清楚,安和皇帝的野心。
只是他并不知道,易水之的能力足够强大,强大到他无法预料的地步了。也只是出于对易水之的保护,才不让她介入,何况她还有初雨。
他们二人都是为了保护对方,但谁都没有说出来,都靠对方猜测,难免就会无意中伤到最亲之人。
离玄之在小屋之中思绪万千,而忆慈陪在凌素身边,虽然睡相不佳,但依旧是陪着他。凌素也没有去照顾她,依旧跪在团蒲上,沉默不语。
像是习惯了跪在那里,头一次见他没有去照顾忆慈。
夜深了。今日的夜,微微发凉,易水之进入灵堂。伸手一拂,忆慈便从门边倒在地上。比之前睡的更加不省人事了。
凌素嗅到了随风而来的一股清香便知是易水之。没有回头,知道她此次前来定有什么目的,也没有开口问。可她也没有开口,走到他身边,蹲下烧了一沓纸钱。又点燃三炷香,插入凌素面前的香炉之中。
做好这些事情之后,易水之才开口道:“素儿,忆慈就交给你了!”
凌素闻言微微一愣,她从来都是站在离玄之那边的,怎么如今一夜之间就变了样。可凌素更加了解易水之的人,话一旦说出口,从来没有改变过。就连要杀木海洋也是如此,即使上次改变主意了,也只不过多留个几年罢了。
语气冷冷道:“我会照顾好忆慈的。”
“如此最好!”任何事情都躲不了易水之的眼。她当然知道离玄之视忆慈为宝,更知道凌素对她也是动了心。可她不会顾虑他们的感受,她只要达到她的目的,任何人任何感情,她都可以视为草芥,丝毫不在乎。
“中元节过后,你便随王兄去月渊吧!不知宫里情况如何了?到时候你与宫里的人也好照应一番。”易水之手擦拭着桌上的香灰,平静道。
“是!师父!”冷冷道。
“恩!务必从月念生手中拿回遗诏......”
“师父,遗诏不在月念生手中。”
“我知道,但他会帮你。”
“所以师父才让我带着忆慈去月渊是吗?”凌素终于是明白她下的每一步棋,都是有目的的。忆慈,自己,包括初雨,都是她棋盘上的棋子。
“是!素儿该明白我的用心,让你去也是为了保护她。”依旧没有回头面对他说话。
“素儿明白!”微微沮丧道。
凌素虽然与她年龄相仿,可她却是他的继母。初雨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更何况自己的父亲将她视若珍宝。
这个世上没有多少事情,是画舫不知道的。如果有,那便是人心!人心难测,更是变化无常!
凌素对她始终是恭恭敬敬,但也同样冷漠。易水之拿起易庄主的牌位,小心的擦拭。能看的出来,她是因为爱才与他成亲。只不过与她阴阳相隔,只有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
“师父,可否放过慈儿!”凌素终于是说出口了。
闻言,她手中的动作停了停,开口坚决的回道:“不能!”
凌素眼神黯淡下去,没有再问任何话语。与她在灵堂相伴易庄主,当然还有倒在地上的忆慈。
天微微亮,易水之便离开了灵堂,凌素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跪在团蒲上,又烧了一沓纸钱,香炉中的几柱香,也已经燃尽。他便又点燃三炷香,插入香炉之中。
慢慢从团蒲上起来,抱起地上的忆慈,离开了灵堂......
日上三竿,忆慈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凌素的怀中,有些脸红道:“师兄~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凌素闭着眼睛,平静道:“慈儿陪我休息一会儿吧!”
忆慈心中明白,他一天一夜都没有睡觉,还是跪在灵堂一夜。也就没有说话,算是同意了他说的话。俏皮的看着他的侧脸,总感觉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许是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从没有如此近的观察过他吧。
凌素知道她在望着自己,微微一个侧身,半压着她,闭着眼睛柔声道:“我好看吗?”
忆慈尴尬的嘿嘿一笑道:“师兄你休息吧。慈儿不看了!”
闻言,他也没有接话,放松的睡着了。
轻轻的从他身下挪了出来,踮起脚尖悄悄的下了床。轻声的开了门,又关上。才发现屋外是个阴天,难怪房间里如此灰暗。
走进厨房,想弄些吃的,却意外的发现离玄之在厨房里。
躲到一旁,朝里面望去。
“躲什么?我看见你了!”离玄之头也不抬的道。
忆慈这才从门边出来,大方道:“谁躲了,我以为厨房遭贼了,我这是观察敌情!”
“那你观察出什么了吗?”
笑道:“没想到你堂堂离王爷,还会做饭啊?像你们这种人,不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嘛?”
离玄之闻言,停下手中活计,笑答:“像我们哪种人?”
“就是——就是......反正就是你们这种人!”忆慈找不都更好的词去回答他,总不能说你们这种大少爷吧。何况他早就不是什么大少爷了。
离玄之见她道不明白的表情,就觉得好笑,用勺子舀了一勺子粥出来,岔开话题道:“来,你尝尝味道如何?”又替她吹了吹。
忆慈推开他手嫌弃道:“咦~你都吹了,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