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桓与陆长行看着柜台前的苍琴向掌柜要了三间房皆是有些无奈与尴尬,两个大男人却要一个女子付钱,看来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在这时却也不假。苍琴看着他们二人的窘境轻轻地笑了笑,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带着笑意地看着他们二人,“你们若是再惹我不开心了我就把你们扔到柴房去住!”袁桓摸了摸鼻子,颇有些无奈,陆长行微微低下了头,发鬓的一缕头发遮住了他的神情。
苍琴带着他们二人向三楼行去,在外面苍琴可一点都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直接要的最好的房间,楼层自然也就是最高的了。苍琴看着连在一起的三间房,率先挑了一间左边的一间房雀跃地走了进去。
临关门还对着他们二人促狭地说:“你们快点去整理下,你们这一个两个地都成什么样了,灰扑扑地,跟我走在一起太有损我的高大威武的形象了!银子在呆子的衣服里,你们一会自己去买吧。”说罢想了想,又对他们说:“晚饭的时候叫我,这段时间内都不要打扰我。”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袁桓与陆长行对视了一下,袁桓有些不确定地摸向自己的怀里,果然发现一些碎银,袁桓有些吃惊,他竟然毫无所觉!陆长行倒是没什么表现,只是沉默地走向了最右边的那间房,袁桓看了看,只好走进了中间的那间房。
苍琴走进了房内便一把扯下了面纱,摘下簪子,将头发散开,走到床底下,拖出来一个小箱子。这个客栈是她早就来了的,这几日也都是在这里悄悄地“借宿”,箱子不便于携带就只好塞到床底下了。
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小钥匙,苍琴插进了锁孔中,“咔嗒”一声打开了箱子,里面赫然是一张皮,和脸的大小差不多,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和一些小工具,苍琴身上的几颗铃铛以及那枚淡蓝色菱形宝石也在,苍琴打开了盒子内的夹层,里面是一张画,画上的是一名女子,长相很普通的一名女子。
苍琴取出了那张画,仔细地在床内挂好,然后便脱下了外袍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抱着箱子就坐到了床上,放下了帷幔,遮的严严实实的。
苍琴神色也变得很严肃,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笑了,郑重地拿起那张皮,这张皮和人皮差不多,但却不是人皮,是用了族内的珉兰花树树皮和一些药草制成然后在阳光下晒七七四十九天最后成了这么一张皮。
一手拿树皮一手拿剪刀,时不时地看着床头的画。仔细地剪下一个脸型,然后拿出一张砂纸轻轻的摩擦边缘,有时候也拿起一支毛笔蘸淡黄色的染料勾勾画画。苍琴目光专注地集中精神地进行着手上的工作,额上不时滴下一滴汗,苍琴也不擦,一滴滴的汗滴落在床单上随即刹那无痕。
不知不觉地天色也暗了下来,苍琴放下手头的工作,擦了擦额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将未制成地人皮面具连同那张画一起放回了夹层中,将拿出来的工具一一放回原处,随即“啪”的一声合起了箱子,上好锁便再次塞回床下。站起身才发现身上的衣衫已然有些湿了,苍琴起身下床从衣柜中翻出早就放进去了的衣衫,挑了件白色的拿出来。刚换完便听见了“叩叩”的敲门声。
苍琴打开门,门外正是袁桓,袁桓右手正保持着敲门时的样子,看见苍琴不由得有些愣神,乌黑的长长地发丝随意地披散在身后,直垂到大腿,额上没有初见时的那枚淡蓝色菱形宝石,一双明亮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微有些茫然地直直盯着袁桓的眼睛看,一身简单的白衣,晚上腰间与脚踝也没了那叮叮作响地铃铛,白皙的小脚踩在微凉的地上,没有街上那些女子的满身脂粉香气,只有淡淡地不知名地花香,一张娃娃脸有些苍白,整个人完全由黑白组成,这么普通却又这么耀眼,这么恬淡的苍琴与平日里那个活泼地苍琴大不相同。
“呆子,你杵这里干嘛呢?不是要去吃饭吗?”眼前晃过一双白皙纤细的小手,有些薄茧,但是看上去还是觉得很柔软,不知道捏上去是什么样的,这么想着,袁桓已经下意识地握住了眼前晃来晃去的小手,果然,还是很柔软的,也很小,比他的手要小上不小。就是这双手挥着鞭子舞得虎虎生风,真是叫人吃惊。
苍琴疑惑地看着袁桓,这个呆子比平时更呆了,难道又去读书了?科举也要开始了,多看看书也是很正常的。这么一想,顿时又有些鄙夷,一个个书呆子,只会读些死书,又迂腐,一心只想着功名利禄,书生什么的最讨厌了!
苍琴看了看眼前的袁桓,头发没有一丝凌乱,全都一丝不苟地被一个黑色头冠束起,一身简单的黑色衣衫,剑眉星目的,表情严肃,薄唇紧抿着,看上去还是挺俊朗的,就是有点冷厉了,而且眼神太呆滞了,一眨不眨的!于是苍琴翻了个白眼,用力的抽出了手,握着干嘛还握这么紧,一掌朝着袁桓的肩上拍去,袁桓顿时惊醒,看着苍琴有些不满与疑惑地眼神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往旁边让了让。
苍琴看着他又“哼”了声便准备往下面走,袁桓见状急忙拦住了她,“苗苗,你鞋子还没穿,夜里寒气重,你这样很容易得风寒的。”苍琴听见这话才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脚,果然是忘记了穿鞋了,撇了撇嘴,在族里一般都不穿鞋子的,到了中原却必须要穿鞋子,真烦!
袁桓见苍琴转身进去了,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摸了摸被她拍过的肩膀,淡淡的花香还萦绕在上面。随即回过神来,对于他刚刚的表现袁桓不满地皱起了眉,揉了揉太阳穴,便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看着苍琴不大乐意地穿着一双白色的绣花鞋,鞋子上绣着白色的兰花花纹,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不一会苍琴便走了出来,关上门与袁桓一前一后地往楼梯走去,两人一黑一白,一个明媚却又恬淡地少女后面一个有些冷厉却又暗含温柔的男子,时不时交谈几句,少女便咯咯地笑了起来,男子的嘴角也微微翘起,眼中含着浅浅的温柔,看上去煞是般配。站在楼梯上的陆长行看着他们二人,看见苍琴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一下便又如常了,面上始终淡淡地,走下最后一阶台阶便径直找了张桌子坐下了,安静地喝着茶。
苍琴这次挺规矩地坐着,看着一身藏青色绣着云纹的陆长行,开口询问道:“我刚才看见了不少书生,是不是科举要开始了啊?”陆长行看着眼前澄澈的眸子浅笑了下,答道:“正是五日后。”苍琴了然地点了点头,看了看袁桓,说:“我这几日尚有些事情,这几天不要来打扰我,你们就自己吃吧。”袁桓与陆长行没有多问就都点了点头,苍琴便笑了下,这一笑与前几日却不同了,文静又恬淡,袁桓与陆长行都有些诧异。
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苍琴眨了下眼,没好气地说:“你们还不快点点菜,我都饿死了,都饿得没力气笑了!”袁桓与陆长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招招手唤了小二过来,说了几个菜便让小二下去了,三人看着外面半遮着面地月亮静静地等着,茶香袅袅的升起,听到少女清脆地声音轻轻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飘逸的云不知何时多了起来,渐渐地连月亮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