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听到这话,仔细看了看他,眼光落在乌青的眼上,苦笑着摇了摇头就出了院子。
“小猴子,看来你家中这是要有的热闹了。”刘娥看了看他的乌青眼,说完就笑着随着官家走了。
柴清云和柴曦媛等人在官家走了之后,也是站在巷子口和韩清道别。
“中棠,怎么样?行不行啊?”杨文广忧心忡忡的说道:“要不去天波府,在我家躲几天?”
“仲容,莫要胡讲!”柴曦媛被杨文广这话弄得哭笑不得的说道:“这是两口子过日子,还没好生的谈一谈,哪能就东躲西藏的?”
柴清云郡主也是唤过来杨文广,叮嘱了韩清几句,然后带着众人就离开了。
竹娘看到众人都走远了,这才心疼的帮他又是揉又是吹的。她在韩家是妾的身份,所以面对着新来的大妇,也是需要做些忍让的,虽然这大妇还未算是正式进入韩家。
“没事的,实在不行就休了呗!”他有些气恼的说道:“这又不是我愿意的事,每见一次打一次,这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见一次打一次?”竹娘听了十分的惊奇:“打过几次?”
“三次了!这他娘的还没进门呢,就闹成这样,真要是进了门,岂不是要拆了老子的房子?”
“将门家的女子看来不好惹。”竹娘苦笑道。
“这折小娘子就是撒泼,若是和你比起来,十二个送上来在你手下都是白给的料。”
“莫要胡讲!”竹娘担心的往书房那边看了看,这话要是让有心人听到,那就要出大问题了,她急忙制止了韩清再往下说。韩清让她先回自己的屋子,然后自己径直走进了书房。
“官家走了?”折惟信看到他进来,就起身说道:“妹妹耍性子,我在这里劝说妹子,也没恭送官家,失礼失礼。”
“官家已经让我嘱咐你,不必担心失礼。”他说道:“圣人也叮嘱过了。”
“哦,这就好。”折惟信说道:“我已经劝说了妹子,把以前的误会都讲清楚了。”
韩清听到这话,看了看眼睛红红的折惟玥,对折惟信说道:“折小娘子认为我是骗亲,如果真要是觉得这么委屈,三哥你可以重新考虑”。
“中棠小弟莫要再这般认为,我这妹子从小娇生惯养,不太通人情世故,刚才已经把前因后果讲的明明白白了。”折惟信看着韩清那乌青的左眼,有些歉意的说道。
韩清听完这话就观察折惟玥的表情,看到她已经深深地低下了头,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你二位先说说话,我去车上取些东西。”折惟信临出门时候,与折惟玥对望一眼,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出了书房。
“你有什么想法说吧?要悔婚现在就写和离书,不要一言不合立刻就动手开打,老子没工夫陪你。”韩清觉得今天真的是丢人丢大了,所以现在看到只剩下折惟玥和自己,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几句话怼走她算了,按照这个样子来看,进入韩家估计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想不到折惟玥这时候不在有什么凶恶的表情和言语,只是呆呆的看着地上一些散落的书籍说道:“既然亲事已定,奴家就跟了你了。”
“咦?”他被折惟玥突然转表的态度给弄得惊奇不已:“老司机啊,这个大弯儿拐的让人措手不及,老子四十米的大刀差点没搂住!”
“什么?”她听不懂韩清的话语,然后往他手上看了看,没看见这个家伙拎着大刀进来啊。
“没什么。”他有些不相信似得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小娘子,想了想就说道:“以前很多地方是我不对,既然你刹车及时,那我就继续乘车了。”
“郎君你说的哪里话?奴家怎么听不懂?”她被韩清这些怪词怪语弄的有些糊涂。
他被她的称呼也弄得有些愣了,这是她在自己面前第一次称呼“奴家”,而且也开口叫他郎君了。
“以后你会慢慢懂。”他换了个话题说道:“大哥和四哥可好?”
“他们一切安好。”折惟玥看了看他发青的左眼,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就低着声看着地小声回答。
“党项那边可是有什么动静?”
“自从被你打下了博安和平化之后,党项再无任何动作,那李跃遵也不敢再犯边了。”
他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折惟信上次连夜进京,也同时押着李跃遵献给了官家。官家只是教化了这个党项的大将一番,就释放了他,并休国书一封派人押送他到了党项边界。
“北面其实没什么事,主要就是西面。”他叹了口气。
当天晚上,韩清安排人将兄妹俩送到了驿馆,然后就在几日内租了一处大的宅院。虽然这折惟玥名义上是自己的正妻,可是那些流程全都要走一遍的。既然要走一遍那流程,哪有从家里娶了再迎回家的?所以就在影剧院不远处租了一处大宅院。
过了几天,官家赐大理寺丞王质进士及第,这让太婆很是开心,韩清为了感谢周怀政,特意送了他十两黄金。
今年给契丹的三十万贯财物依旧是由汴京影剧院担当,张万财收到皇家送来的五十万贯财物一个劲的叹服,明明是皇家出了钱给契丹,但是换了个名义之后,影剧院还能白得二十万贯,这样的买卖去哪找啊?
时间到了天禧三年的十月,大戏《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宣传海报已经在全城开始张贴,并且门票已经开始了预售。
十月八日这一天,他告了假,去了韩家庄子,直到夜晚才归家。
此时他的家里正在忙着装神弄鬼。之所以说装神弄鬼,是因为这个时期人们的迷信,巧儿和月儿正在忙着在家里贴一些鬼怪的大画。而这些迷信在李奕蕾有了身孕时候,他就遇到过一次。那是在李奕蕾怀孕第三个月的时候,太婆把韩清叫到屋里,塞给了他三根鸡毛。他起初看到三根鸡毛极为不解,以为这是要发鸡毛信,可是这个时期那有什么鸡毛信?等他一头雾水的看着太婆时候,太婆却是神神秘秘的告诉他,要他把这三根鸡毛悄悄放在李奕蕾睡觉的卧席下面,并一再叮嘱不可告诉她。
他拿着三根彩色的鸡毛,不明白这是闹哪般。经过太婆说道,他才明白这个说法居然是民间的一种偏方:‘妊娠三月以前,取雄鸡尾尖上长毛三茎,潜安妇人卧席下,勿令知之。验!’这种做法据说让怀孕的女子肚里的孩子能转女为男,而且这个偏方不能告诉怀孕的女子。他虽然不信,但是仍旧哭笑不得的按照太婆的说法做了。
对于这个说法,他倒是真的知道。因为在他前世做考古收藏时候,看过一些宋代的书籍记载,其中有一本书很有名气,叫做《妇人良方大全》。此书作者是陈自明,是南宋的医学家。这陈自明担任建康明道书院的医学教授时,因为深感“医之术难,医妇人尤难,医产中数症,则又险而难”,就花费心血编撰一部妇产科专著。于是便有了这部嘉熙年间出版的《妇人良方大全》,其中产科部分的内容有五个门:胎教门、妊娠门、坐月门、产难门、产后门。
以现在眼光来看,《妇人良方大全》里面有些说法是很荒谬的,弄三根公鸡尾巴的毛藏在褥子下面就能生男孩?这不纯属扯淡吗?唐代时期的孙思邈在《千金方》也出过类似的偏方:妇人难产时候,在床榻下面放一利斧,且斧刃要对准床就能解之。也许老孙当时用这法子恰巧解救了难产的妇人,所以按照这经验就写了出来。可是真要是碰到更难产的,别说利斧了,放两颗美国的导弹战斧也救不了的。
这《妇人良方大全》是出自于南宋,而此时是北宋,大约民间经常地相互传抄,到了南宋被陈自明统一加工提炼了吧。
而现在快到了李奕蕾的临产期,卧房里现在开始贴了好多的大画,这些像是符咒一般的大画让他看着觉得有些担心,怕这些乱七八糟的画像会吓住李奕蕾。他问月儿这是个什么讲究,月儿告诉他,这叫做“产图”。然后月儿指着“产图”给他挨个介绍:雷公、招摇、运鬼力士、天狗、轩辕、大时、咸池、丰隆、吴时、白虎、大夫、天候、狂虎,凡此十三神以朱书某月某日,贴于产房某个方位即可。
他当即就要命月儿把这些怪异的产图撕掉,哪知道李奕蕾却是与月儿一起与他据理力争,李奕蕾表示自己快要生了,看到这些神仙在保护着自己,能够更加的心安理得。他叹了口气,既然娘子不怕这些,那就由她了。看来贴在产房中的这些各路神仙产图,显然可以给予她一种心理暗示,让她相信自己时刻受到神明的保佑,从而获得某种精神力量与内心安宁吧。
十月底的时候,韩家正在热热闹闹的庆祝,因为有四桩喜事。
一是由丁谓和林特上书,经寇准提议,韩清被除枢密都承旨,提为宣正大夫,由从五品提升到了正五品。
二是李奕蕾给韩清诞下一个男孩儿,取名韩逸。
三是王质迎娶了依菱,太婆泪眼婆娑的搂着依菱,一个劲的叮嘱她嫁过去之后,什么事改作什么事不该做。依珍则是在旁边劝说着太婆,都是住在京城里,可以随时回来看望家人。
第四件喜事,乃是韩清也迎娶了折惟玥。因为折惟信不断地游说韩清,于是这次的娶亲规格超过了以往。不过折惟信兄妹俩住的地方也不算远,是在高头街附近的南北讲堂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