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马河边巡逻的士兵非常的多,被陈冰飞刀扎死的士兵倒下的时候,旁边的士兵已经迅速开始聚集过来。
陈冰扣动了悬刀之后,右面的士兵已经被钢弩箭簇射倒,左面的士兵直接冲着他奔了过来,边跑边摘下了身上挎着的弓箭,搭上箭支之后立刻射向了陈冰。
此时的陈冰在奔跑的过程中正在上弦,看那士兵松弦的时候,他已经开始顺着地上打起滚来,箭支从他身上射空,此时他已经上好了钢弩,二话不说的跃起来直接对那士兵扣动了悬刀。
那士兵受到一击,立刻身体顿了顿,他已经抽出来第二支箭正要引弓射陈冰,但是弦根本就没拉开,然后慢慢地摔倒在地。
陈冰继续往河边跑去,只不过他的身形开始变得有些慢了,刚才躲避那箭支时候,他滚动在地上被树枝扎到了伤口,钻心的痛从腿部传来,他顾不上包扎,再继续向河边狂奔。
眼看着离河边还有五六丈距离,他停住了身体,一次上弦了三支箭簇,冲着奔过来的契丹射去之后,抡起钢弩朝河边扔了过去。然后顺手从背包上拿出了滑轮弓,边跑边向着右边本来的契丹士兵射去。
他的射速极快,远处的契丹士兵接连被射倒,引起了一阵慌乱,那边有人用契丹语怒喝了一句,于是众位契丹士兵全都取出弓箭,引弓朝陈冰泼水般的射过去。
陈冰哈哈大笑,早就拾起了河边死去的契丹士兵的盾牌,一边挡着箭一边跑到了河边,他跪在河边,躲在盾牌后面,掏出火折子点着了大爆竹,然后就立刻拾起刚才的扔在河边的钢弩,一头扎进了河里,没命的朝城墙那边游了过去。
河这边的动静早就引起了城墙上宋国士兵的注意,大家看到河边的男子好生的勇猛,居然能射倒这么多契丹士兵,众人心里都是一个劲的为这个男子心中暗暗鼓气。
当看到这个男子捡起盾牌跑到河边停住了下来,宋国的士兵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明白这个男子要干什么,眼看着他弄了一个冒着火花的东西扔在岸边,有士兵就问旁边人道:“那人扔的是什么东西?在岸边放什么火?”
旁边的士兵也是懵然的样子,没法回答。
陈冰游入水中之后,身后的箭噼里啪啦射过来一大片,后背上砰砰的中了好几支箭,他此刻只有一个目的,要游到河对岸,那边城墙上都是自己的兄弟。
契丹人聚集到了那冒火花的爆竹跟前,不明白是个什么东西,正待要让人下水去追,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然后眼前猛然一亮,接着就是身边的人鬼哭狼嚎的叫了起来。
城墙上观战的士兵此刻都傻了眼,这才明白那男子点着的是火蒺藜,可是这动静也太大了吧?以前用这玩意的时候都是声音很小,主要是毒烟很多,今天这人用的火蒺藜看着个头没有多大,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岸边上倒下十几个契丹士兵,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捂住额头,还有几个已经躺在岸边没有了动静。
陈冰无暇去回头看,忍住后背的剧痛一直游到了河对岸,然后踉踉跄跄的往前奔跑了十几步,终于体力不支跌倒在地。
“起来!起来!”城墙上士兵喊了起来,然后其他士兵皆是跟着一起高喊了起来,那声音有如数万军队的齐声呐喊一般。
陈冰倒在地上,双眼有些睁不开了,感觉自己要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时候,听到了城墙上士兵的高喊,他重新振作精神,咳了几下,然后笑了笑说道:“老子回来了!”
强撑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城墙跟前,抬起头看见城墙上的士兵骂道:“贺老二,我日你娘,快把老子拉上去。”
等他爬进了城墙上放下的箩筐之后,他哈哈大笑,高声喊道:“东家,我回到大宋了。”喊完之后,趴在箩筐里就失去了知觉。
韩清此时不知道陈冰走在了哪里,他只是心里默默在想,这小子如果把御批给弄丢了,老子这趟出使纯属白搭。
他和萧月茹行进了两晚之后,发现食物已经不够用了,此时已经是下午,他坐在一个草窝子里思前想后,终于狠下心杀马吃肉,虽然在这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没有马死得更快,可是总不能饿死。
他把其余的几匹马赶到了一处小林中,然后牵过来一匹马,直接用匕首划开了马的脖颈动脉,扑在马身上不让它挣扎,终于看到马没有了气息,这才开始剥马皮。
萧月茹站在远处看着情郎的举动,就走到跟前说道:“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居然能做的了这样的事。”
“你怎么过来了,赶紧走开,这场面太血腥,你看了不好。”
“杀马吃肉的这种事,你以为我见得少吗?”月茹笑了笑,然后蹲下身帮着他一起剥马皮。
等她看到韩清掏出个鸡蛋大小的镜子,就好奇的要了过来仔细瞅瞅,听他讲这东西能引火,立刻让他做给自己看。
等看到在这面小镜子的照射下,枯草和叶子能够被点燃,让她惊奇不已,拿过镜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
俩人吃完烤马肉,继续在草窝子里坐着,韩清用望远镜每隔半柱香功夫就要瞅上一瞅四周。
到了晚上,二人继续拍马疾驰。
就这样一路上饥一顿饱一顿,奔跑了近半个月。这一天下午,太阳快落山时候,他从一个沟壑里钻出来,打算找点水源,这里有不少树林子,而且远处有不少断崖,崖下面全是很深的沟壑,甚至不少地方是深渊。
他返回到沟壑里,对月茹说道:“看来这几天的行程要慢了,这边很多都是断崖,晚上不能再走这草原了,尽量走大路。”
“可是走大路就会被他们寻到踪迹啊。”
韩清听到这话苦笑了一下,这些日子没有被斥候找到,也算是托了月茹的福。她从那驿馆出来的时候,卷了人家两张床单,白天休息的时候,她从随身带的针线做几个马粪兜子,挂在马屁股后面,收集了不少的马粪,这样就让斥候加大了寻找的难度。
“不走大路就容易栽到峡谷下面,晚上行走哪能看得清路。”
“晚上有月光啊!”月茹说道:“而且你的夜晚辨物强出别人好多的。”
他听了这话就笑了笑,然后对月茹说道:“你们契丹人到了晚上都是瞎子,因为你们不经常吃胡萝卜。”
“萝卜?”月茹想了想就说道:“我们吃这个啊。”
“我说的是胡萝卜,有红色,紫色。”
早期,胡萝卜有很多颜色,不过没有橙色。
胡萝卜的原产地是阿富汗。在喜马拉雅山与兴都库什山,出现了黑色、紫色、黄色、红色的胡萝卜。这种胡萝卜逐渐传入波斯,并通过波斯人的战争传入欧洲。这种传播始于九世纪,此后的七百多年,胡萝卜一直没有橙色的品种。
十六世纪后期,一种橙色的胡萝卜在荷兰培育出来,这种胡萝卜渐渐代替了阿富汗的胡萝卜。使荷兰胡萝卜产生橙色的物质,也被命名为胡萝卜素。(注①)月茹想了想就说道:“你说的这种萝卜,我好像在你们南朝见过。”
“这种萝卜吃起...”韩清停止了说话,脸色骤变,然后立刻对着月茹说道:“赶紧上马,我们被发现了。”
月茹听情郎给自己讲萝卜的事正入迷,猛然听到这话,立刻慌里慌张的站了起来,顺着韩清看着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七八人骑着马冲着自己这边疾驰而来。
韩清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领着月茹急忙上了马,然后拍马没命的奔逃起来。
两人五匹马在前方疾驰,后面的七八人一路开始追击。
“别往左面的道走,那边是山崖,随我往右面走。”韩清说完猛的抽了马屁股几鞭子。
要说骑马的技术,韩清这种半桶水的水平在萧月茹跟前简直是废人,月茹看着后面的人紧紧的跟着,笑了笑之后猛地抽了马几鞭子,等她超过韩清几个马身的时候,还特意显摆的侧下了身子摘取了地上的一根风干了的蒲公英的蒲棒,然后就边骑马边捏开蒲棒,挥手撒去,瞬间从她身后漫天飞舞起了絮毛。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小娘皮还有心搞这个?”韩清又气又急的大声说道。
“哈哈哈,郎君,只要和你在一起,生也罢,死也罢,我都愿意陪行,郎君带我走天涯!”
韩清顾不得和萧月茹再答话,从褡裢里取出来滑轮弓,回头引弓射去,后面追击的契丹士兵立刻有人坠马。
契丹士兵一看韩清这举动,大吃一惊,立刻放慢了一些速度,然后四散分开继续追击。
他看到自己居然能射中一个,信心倍增,等他扭身准备射第二箭时候,这才发现人都散开了,每一个目标都不好瞄准,而且后面的追击者看到他扭身,就立刻压低了身子,催动着坐下马继续狂追。
①据说胡萝卜传入中国是在元朝,也有人说是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因为这种萝卜在中国带个“胡”字,所以很多人认定是汉朝传入。不过无论怎样,当时橙色的胡萝卜还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