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回到自己的房屋里,看到纸鸢还在计算,就关上门,上好了门闩。然后去旁边的屋子里烧水。
忙乎完这些事之后才走到紫鸢跟前说道:“算好了吗?”
“还没有。”紫鸢说道。
“你还是别算了。”他懒洋洋的斜卧在榻上的被子上说道:“数十人一起算,算上三天三夜才勉强能算出来的。”
紫鸢停下了计算,狐疑的看着他问道:“怎么讲?”
“这计算看着简单,实则极为的复杂。”他笑了笑说道:“围棋棋盘格子分为好几种,有九纵九列的,也有十三纵列的,还有的是十九纵列的。这契丹的棋盘是九纵列,也就是八十一个格子,如果每个格子粮食是前面格子的一倍的话,你知道需要多少粮食才能填满吗?”
“别卖关子!多少?”
“具体多少数量我说不上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真要是有这么多粮食,整个大宋每一寸国土全做成粮仓,也装不完这些粮食。”韩清笑了笑说道:“大宋的国土再扩大十倍,仍旧是装不下这些粮食。”
“能有这么多?”紫鸢忽的站了起来,惊疑的看着韩清。
“如果真有这么多粮食,全大宋的人加上党项、契丹、吐蕃、还有周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国,这些人一起吃,能吃几千年都吃不完。”
“韩大使,你可莫要胡讲!”
“你自己算吧,如果你能算的过来的话。”
紫鸢看着自己刚才做的计算的纸,然后心里默默想了想就说道:“奴家刚才算了一柱香的功夫了,有些算不过来。”
韩清听到这话呵呵一笑,这女人立刻把称呼变成了奴家,可见转变之快。
“你好好想想,是那色鬼的一只手重要?还是这些粮食重要?”
紫鸢此时心里已经是无比惊骇,因为她知道如果按照韩清这样的描述,这样的功劳是什么样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法子的?”
“多学多算多思考。”韩清哈哈笑了起来。这围棋添米粒的故事在自己前世,早就是烂大街了,但是拿到这个时期,能把人忽悠死不成问题。
“郎君你果然是好本事!”紫鸢这时候激动地浑身直打摆子,然后移步到榻前依偎在韩清怀里说道:“奴家以为你就是为了那点儿蝇头小利升官呢。”
“刚才是谁说的以后再碰眼前的美人是痴心妄想?刚才是谁说的今后与我韩清再无瓜葛?”韩清斜着眼睛看着她,戏虐道:“你是谁家小娘子啊?”
“奴家刚才说的是气话,郎君你怎么这般小家子气。”紫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气话?哼!我若是不给你说清楚,恐怕今后见了我就是仇家了吧?”
“哎呀郎君啊,你这做官之人,和我小女子置什么气啊?”
看到韩清两眼望着顶棚,紫鸢就媚笑着说道:“奴家给你赔不是了,郎君莫要生奴家的气。”
看着韩清还是不说话,她就说道:“刚才听见郎君烧水,奴家伺候你沐浴吧。”说完之后急忙走到外屋,把热水倒入到澡桶里,然后走回来给韩清脱衣裳。
“不敢!”韩清没好气的说道:“刚才可是有人说,莫要以为不敢对我动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书生,岂是你紫鸢的对手啊。”
“一大男人,心胸怎么这么不宽广呢?”紫鸢媚眼如丝的帮他脱着外衣说道:“奴家今天好生的服侍你一番。”
“怎么个好生服侍?”韩清似笑非笑的问道。
“哼,你个腌臜的小公鸡,别以为老娘...别以为奴家不知道你想什么。”
“我想什么了?”韩清收起了笑容,继续装生气。
“奴家知道你想让...让奴家用嘴...”
“哈哈哈,若是真个如此,那我也就不生气了。”韩清说完之后跳下床榻,三下两下褪净衣服跳入澡桶里。
紫鸢也立刻褪了衣衫,踏进澡桶里,俩人嘻嘻哈哈的一同共浴。
在这样的环境里,俩人岂能老老实实地光是洗澡,于是在澡桶里成就了一番好事。
“你说官家会如何封赏咱们?”紫鸢骑跨在他腰身上问道。
“这不是我考虑的事,还没到那一步。”韩清叹口气说道:“还是想能不能活着回到大宋吧。你现在知道我为何阻拦辽皇当即让人给我去找粮食了吧?这契丹虽然是马上民族,可是也有不少饱学之士,万一当时就要计算起来,恐怕那御批就要被收回去了。”
“契丹这边应该不会算那么快的吧?”紫鸢想了想就说道。
“我现在赌的就是没有人算计,否则御批定是拿不回去。”他扬起了一些水泼在紫鸢身子上,照顾到发凉的地方,然后说道:“万一在回去的路上被人追回去,也是麻烦事。”
“那你打算怎么作?”
“怎么作?”韩清无奈的笑了笑说道:“紫鸢,你知道吗,我从山间被斥候们发现,然后到了东京城,再后来考科举,成亲、做官、出使,还有今天这要来的辽皇御批,皆都不是我本意。”
紫鸢听到这话就有些好奇,搞不懂他为何这么说。
“我目的只有一个,在大宋好生的活着,不愁吃穿就行。今日这御批我即使不去要也可以,任凭你割了那马副使的手,这也没什么关系。可是我就这么一步步走下去,有些事情真的做的是莫名其妙。”他笑了笑,又泼了些水给紫鸢的身上,搓了搓她圆滑的肩头说道:“人生就是这么奇怪。”
“郎君,你今天做的事,你可知道将来会是什么结果吗?”
“真没有去想。”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若是没有活着回去,你记着帮我照顾我的家人,还有那竹娘姐妹俩。”
“郎君,你怎么这样说?”紫鸢听了之后有些不大舒服,劝他道:“莫要讲这样的不吉利话,历年出使辽国的使臣,哪个回去不是混的风生水起?你怎么就往坏处想呢?”
“历年出使的使臣,可是骗了辽皇?可是给大宋弄来数不清的粮食?”他笑道:“这御批可是盖了辽国的皇印的,以后就是契丹欠大宋的帐了,万一契丹这边算出来这些粮食的多少,你说会发生什么事?”
紫鸢听到这话,就没再继续劝。
半夜里,宋国使臣居住的驿馆突然有人发了疯,辽国这边得到消息,让萧元佐派了医官等人看望。
萧元佐看到韩清也是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就问道怎么回事。
“我队伍的一员兵士,半夜被老母托梦,说是近日就要归西,临走前想再看看儿子。”韩清有些懊恼的说道:“这大半夜的也不安生,吵得人没法睡。”
众人到了陈冰的屋子里,就看见陈冰双手抱着头,泪流满面的嚎叫,嘴里一个劲地叫嚷着说见不到自己老娘了。
他看到了韩清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叫道:“韩大使,你就让我先回大宋吧,我老娘马上就不行了,刚才在梦里,老娘拄着拐泪水涟涟的对我说,让我好生活着。”他说完放声痛哭,样子极为的凄惨。
“什么事情也没出使辽国重要,等过个三五天就回去了,你这急急忙忙的要回去,岂不是擅自脱离队伍?”韩清怒骂道:“赶紧好生安歇,否则我定不饶你。”
“啊!娘啊,儿不是不去见你,儿这是回不去啊!”陈冰抱着头满地打滚,然后就狂呼道:“我头痛欲裂,韩大使你杀了我吧,我好能在黄泉路等候我老娘,替我老娘赶走路边的大鬼小鬼,俺娘含辛茹苦拉扯大我,我不能让俺娘苦苦等我闭不上眼。”
韩清恼怒的上前一脚跺在他身上,然后从旁边钟奇峰腰间抽出刀来说道:“若是再敢胡闹,我这就斩了你!”
“韩大使莫要动怒,游子在外,思乡心切,况且老母托梦,换做是谁也不能此刻定得住心神的。”
韩清恼怒的把刀还给了钟奇峰,然后说道:“几日以后还有送别宴,岂能让这小子坏了众人心情?”
“不如这样,先让这人快马加鞭返回南朝。”萧元佐建议道。
“谢萧统领!”陈冰泪流满面的爬起来对着萧元佐连连作揖道:“我娘为了养育我,忍受住百般责骂,一辈子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全都让我这个不孝子享受了,现在老娘托梦要见我最后一面,我真的是迫不得已啊。”他说完继续放声大哭。
“这位军士你莫要再哭了,我这就安排人给你开具通关文牒,你可以快马加鞭返回到南朝。”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萧统领了。”韩清说完这话,又看着陈冰说道:“你这厮给我记住,如果你老娘真的要重病离世,我也不再追究,否则,我回去定要严惩你!”
一帮人终于散去,韩清回到自己屋里,然后打开了窗户,悄悄地看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办妥了?”紫鸢披了一件外衣,站在他身旁问道。
“应该是妥了,萧元佐找人给开具通关文牒,这样就可以让陈冰畅通无阻的奔回咱大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