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一帮人闹腾的非常晚,太婆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精力,居然能和一帮活土匪行酒令猜拳,而且还喝了一大碗酒。
辛亏这帮家伙有自知之明,给太婆换成小盏,若是太婆输了就和一小口,自己输了则是喝大碗。
“莫要看不起我这老太婆!你们难道不知道太公的出身吗?我跟着太公也是刀山火海的闯过!”太婆坐在人群中间自豪地讲起韩重赟当初追随太祖打天下的事迹。太婆讲起故事也是毫不逊色,能把太公当初遇险的事情拿捏得十分到位,让一帮厮杀汉听得分外入神。
“我孙儿考中了进士,今天我老太婆高兴,你们莫要拦着我!”太婆说完一口闷掉手中的酒,将酒杯展示给众人看。
韩清走了出来看到这情景,一个劲儿的给众人使眼色,这要是把太婆撂翻了,众人的罪过可就大了。
太婆确实喝的有些多了,让韩清去里屋拉出个大箱子,取出里面早就封好了的钱袋子,每人都是给一个。
众人接到着钱袋子,掂了掂,至少有觉着也就是二三十文钱,等打开看才知道原来是银锞子,这下可把众人给惊着了,一个个举着钱袋子惊异不已。
“莫要嫌少!”太婆有些迷糊着说道:“你们给我孙儿出力,挣了大把的钱财,可我老太婆对你们关心不够,今天又让你们去帮着清哥护场子,这些小钱算是给大家的辛苦钱!”
“太婆这是哪里话!”一帮人举着钱袋子忙对着太婆作揖说道。
“你们都是清哥的好兄弟,将来我老太婆若是不在了,清哥在世上孤苦伶仃没人照顾,你们一定要多多帮衬他!”太婆说道。
“太婆莫要这样说!”矛弘义走到众人前面搀扶着太婆说道:“您老人家定是长命百岁!至于韩东家,嘿嘿,是他照顾我们才对,现在兄弟们吃香喝辣的,还不是托了东家的福吗?”
“是啊!”李克也说道:“现在东家考中了进士,将来坐官定会平步青云的!”
“今天我老太婆高兴,我孙儿中了进士...”太婆说着话就有些迷迷糊糊。
韩清急忙和依菱把太婆扶到里屋,并让依珍和依菱守候在身旁。
弟弟中了进士,依珍这个做姐姐的头一天就回到了这里,就等着为弟弟庆祝。
向传师是今天白天来的,现在正在和一帮家伙喝酒聊天,毕竟被这帮家伙吓唬过,所以他有些小心翼翼的。
一帮人闹哄哄的终于散了场,太婆也是在屋里呼呼大睡。
韩清坐到院子里,看着依珍正在打扫,就和向传师聊了一会。
“咱两家这是亲上加亲了!”向传师笑了笑说道。
“此话怎讲?”韩清有些听不明白。
“你已经和李小娘子订了婚,这就是亲上加亲了!”向传师说道。
“有啥关联?”
“我的大哥向传正,你是见过的!”
“没错啊!你和我姐姐定聘时候,我还和你大哥聊过呢!”
“好叫清哥知道,我大哥的夫人,乃是那李小娘子的姑姑!”
“哦?那圣相李沆是你大哥的东翁?”韩清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你是我姐夫,咱俩辈分该重新论?”
“莫要纠缠这些,你还是喊我向大哥即可!”
“那行!”
等众人散去,家里人也都安歇了,韩清坐在榻上愣愣地出神,在那定聘书上签字的一幕至今还在脑海里不停地萦绕,自己喜欢李奕蕾吗?
他又想了想前因后果,假如自己不签,李家人脸上挂不住,太婆也会生气和伤心。可自己真的和李奕蕾没什么感情,甚至还经常的闹别扭。
他现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自己在前世时候,总觉着如果回到了古代,定是能颠覆很多事情,能改变很多事情,能改观很多的观念,能改变很多的习惯。
可是真正到了古代,他才发现,面对现实的世界,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
自己和月茹的恋情,他以为既然爱恋了,自己也有用不完的钱财,谁能管得着?说娶就娶了呗,可是现在宋人恨契丹恨到骨子里,因为澶渊之盟以后,每年的岁币就让百姓们十分的厌恶,继而就把这种厌恶转换成了仇恨。
这时候如果敢娶一个契丹女子作为老婆,恐怕世俗以及责骂就要让人难以活下去。自己厚脸皮没关系,可是月茹怎么活下去?
至于说到了和李奕蕾定亲的事,他当初听到这个事仅仅是一笑了之,甚至没和太婆做过多的争辩。
可是事情轮到真正执行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已经完全的被封建礼教给架在了空中,上是上不去,下是下不来。
他本以为仍然会有俩媒婆来家里,到那时候他就说自己年岁还小,不想考虑这些事,然后把媒婆打发了拉倒。
可是看榜的时候冒出了这种事,居然自己也被太婆安排着抢到了李家,面对着李宗简夫妇二人的目光,他在签字的那一刹那,真的想扭头告诉二人,自己并不喜欢李奕蕾。
但是这种告知真的是苍白无力的,因为榜下被捉的多少人是见过未来的老婆的?有不少学子就是因为图豪门大户的姻亲,即使没见过未婚娘子,考上进士之后回家休妻的都不在少数。自己仅仅说不喜欢李奕蕾就能躲避开吗?倘若自己真的这样做了,恐怕韩清的名声也会传出去很远。
一开始就该说不应这门亲事,既然两家大人都已经开始暗中筹备了,你韩清还矫情个什么劲?更何况这种包办婚姻里,那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这么一说?小两口慢慢处着呗?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
他一晚上就在这种思考中度过,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瞪瞪的睡去。
早晨他是被依菱叫起来的,因为家里来了客人。
先是季芳华带着念瑶和雁玉到了家里,给依菱带了礼物,也给太婆买了一件银裉马甲,然后几人就和太婆坐在堂屋里聊了一会儿,韩清出来和二女打了招呼。
季芳华眼波流转,笑吟吟的和韩清道了喜。雁玉也是眉眼间带着笑,和韩清道了万福。
太婆搂着念瑶哈哈直乐,让依菱领着念瑶在院里的秋千椅上玩。
她俩走后,顾若兮和周慕晴又来了。
同样的寒暄客套之后,他突然想起了柳永,就问周慕晴情况。
果然,柳永依旧是落第了!
他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愕然,自己来到这大宋,是一个突然生生插进来的异类,既然如此,蝴蝶的翅膀是否带动了连锁反应?想不到自己这个蝴蝶翅膀,一点小风都没刮起来。
等二人告别之后,孔秋白带着紫鸢,和杨盼柳,南小珊也来了。
这些行首像是约好了似得,分批次的来。
不过也苦了这帮人的心思,单独一个行首来男子家做客,甭管有没有太婆,都是不太好说出去的,但是俩人来就显得大方多了。
紫鸢仍旧是媚眼天成的样子,看着韩清笑吟吟的说道:“韩东家这次荣登榜首,将来定是前途无量,恐怕我们以后少不得需要和韩东家多多走动!”
她说的我们,定是指皇城司了!
屁的走动,离你们越远越好!韩清心里说道。但他仍旧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紫鸢姐姐这是说笑了,将来说不定哪天还要你们帮帮忙呢!”
屋里人正在热热闹闹的说着话,就听见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然后就听见彭方的声音高喊道:“我们的状元郎在哪?”
韩清急忙出去迎接,拉着老彭说道:“这还没殿试呢,哪来的状元,老彭你莫要瞎喊,邻居听了去会笑话!”
“状元郎非你莫属了!”一旁的彭元笑道:“解元,会元,这还不明摆着吗?再来一个状元,那就齐全了!”
“我是有官身的人,做不了状元的!”韩清笑道。
“彭老财东来了,快快请进!”太婆听到外面说话,就站在屋门口迎接。
几位女子一看来了客人,就起身和太婆告辞了。
除了紫鸢,其他三位行首都有广元楼的贵宾卡,所以老彭认得诸位,于是也在门外和诸位行首拱手作揖。
等老彭进了屋,先是给太婆拿了一些礼物,又给依菱拿出几个儿女家家的玩具,让依菱开心不已。
彭元高兴地说道:“我们昨天听到中棠你中了会元,让广元楼全部免单,你是不知道啊,昨天咱酒楼差点给挤爆了!”
“啊?”韩清听了吃惊地问道:“怎么玩这么大手笔?”
“就是高兴!”老彭豪气顿生的说道:“我广元楼的财东大贵人,现在荣登会试榜首,这样的盛况试问能有几次?这时候不庆祝还等什么时候?”
老彭的一席话让太婆在旁边听了极为的舒坦,也是高兴地说道:“宴请四方来客,也是应该的,让天下人知道,我韩家的子孙又重新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彭方大笑道:“太婆这话在理!让天下人知道,广元楼的财东大贵人要站立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了!”
“莫要胡说!”韩清急忙止住了老彭,小声说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可不能乱讲!”
太婆和老彭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只是开心的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