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石把骆井送到她家楼下时,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好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夏石转头对骆井说道,“明天早上八点我过来接你,和你一起过去档案中心。”
“哦。”
骆井解开安全带,走下车,但只走了几步,又转身回到夏石的小车前。
“怎么啦?”夏石笑问,“舍不得我?”
骆井冷哼一声:“明天早上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上来。”
“知道啦!那要不要给你买早餐呀?”
骆井却不再答话,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真是个古怪的女人呀。”夏石望着骆井逐渐消失的背影,低声嘟哝。
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性格孤僻古怪的女子,在不知不觉之间,已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了一席位。
骆井回到家,走进家门,只见姨妈欧阳冰芝正在露台晾衣服。
“咦,阿井,这么早就回来啦?怎么不跟小夏多玩一会儿呀?”欧阳冰芝笑嘻嘻地说,“对了,什么时候叫小夏上来吃饭呀?”
骆井懒得回答,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却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玩?约会?
如果今晚和夏石外出,不是去走访妈妈的同事,为解开妈妈的死亡之谜而搜集线索,而是跟夏石去吃顿饭,看场电影,那又会怎样呢?
或许,也是挺有趣的吧。
……
翌日上午,夏石和骆井来到公安局的档案管理中心的大门外。
“你在车里等我吧。”
夏石一边说一边走下车,走进档案管理中心,来到了档案室的入口处。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管理人员问道。
“我要查阅一份卷宗。”夏石一边说一边拿出了自己的电子卡。
管理人员把电子卡放到读卡器上,读取了电子卡的信息,接着把电子卡还给夏石:“夏警官,请进去吧。”
“谢谢。”夏石收起电子卡,走进了档案室。
档案室中有不少档案柜,几乎每个档案柜都放满了资料,密密麻麻。幸好这些资料都是按年份排列的,所以夏石很快就找到了一九九六年发生的“红衣杀手”连环杀人案的侦查卷宗。
他快速地浏览了一下这份厚厚的卷宗,只见卷宗中包含了“红衣杀手”所犯下的数宗强奸杀人案的接警记录、现场照片、现场草图、现场勘查记录、访问笔录、尸体检验报告等资料,十分完整。
于是夏石拿着那份卷宗走出了档案室,对管理人员说道:“麻烦帮我复印一下这份卷宗,一式两份。”
“好的,请稍等。”
复印完毕,夏石向管理人员道谢后,便拿着卷宗的复印件走出了档案管理中心,回到车上。
此时骆井正在自个儿玩着独立钻石,听到夏石开门上车,却瞧也没瞧他一眼。
“找到了。”夏石一边说一边把其中一份卷宗复印件递给骆井。
骆井这才慢条斯理地收起独立钻石,接过了夏石递过来的复印件。
与此同时,夏石打开了另一份复印件,快速地浏览起来。
一九九六年八月十七日,一个名叫丁慧婷的二十五岁女性遇害。根据法医的查验,受害人因吸入麻醉药而昏迷,随后被实施性侵害,最后被钢丝勒毙。凶手在杀害受害人后还切下了她双手的手腕带离现场。
一九九六年九月七日,一个名叫董艳的二十三岁女性遇害。跟丁慧婷一样,董艳也曾吸入麻醉药,遭受性侵害,最后被勒毙,且手腕被切掉。
由于以上两名死者在遇害时均穿红色衣服,且凶手的作案手法极为相似,所以当时警方把这两起案件并案调查。
一九九七年三月五日,一个名叫刘千珺的二十七岁女性遇害,死者遇害时也身穿红色衣服,死状和丁慧婷、董艳高度相似,且手腕也被切掉,因此警方把这起案件跟丁慧婷、董艳被杀的案件也做了串并案调查。
这起“红衣杀手”连环杀人案,警方一直没有向外界公布“死者手腕被切掉”这个细节。
这三宗谋杀案,警方都几乎没有在案发现场发现重要物证,而受害者体内也没有提取到其他生物物证,可见凶手心思缜密,而且具备一定的反侦查技巧。
唯一的线索就是,警方在第三名受害者刘千珺的遇害现场,发现地上有一个被摔坏了的防狼警报器。
技术员经过检验,在警报器上提取到两组指纹,其中一组是刘千珺本人的指纹,至于另一组指纹,警方则推测是凶手留下的。警方认为当时凶手袭击刘千珺,刘千珺拿出警报器试图求救,凶手就把警报器抢过来扔在地上,阻止它发出警报声。杀死刘千珺以后,凶手匆匆逃离现场,忘记了处理这个警报器,因此留下线索。
遗憾的是,虽然后来警方对三个案发现场的周边居民进行过大规模的指纹采集工作,但却始终没有找到凶手。
夏石很快就翻到了卷宗的最后一页,不禁“咦”的一声:“没了?网上不是说有四名受害者吗?”
骆井冷冷地说:“你瞎吗?最后那页不是标注着这宗连环杀人案跟‘一·一八’强奸杀人案或许有关联吗?”
“‘一·一八’强奸杀人案?”夏石在自己手上的卷宗中找到了那行标注,“是一九九九年发生的?唔,为什么没跟‘红衣杀手’的案子并案调查呢?”
骆井指了指档案管理中心的大门:“再跑一趟吧。”
她说罢,不再多瞧夏石一眼,把手上的卷宗翻回第一页,打算再细看一遍。
……
夏石又回到档案中心,找到了“一·一八”强奸杀人案的侦查卷宗,并且叫管理人员帮忙复印。不一会儿,他便又拿着两份卷宗复印件回到车上。
两人快速地浏览了一下“一·一八”强奸杀人案的侦查卷宗。
一九九九年一月十八日,一个名叫谭永燕的二十九岁女性遇害。根据法医的查验,受害人因吸入麻醉药而昏迷,随后被实施性侵害,最后被钢丝勒毙。由于受害者遇害时身穿红色衣服,且凶手的作案手法跟“红衣杀手”杀死丁慧婷、董艳和刘千珺三人的作案手法高度相似,所以警方一度怀疑这起案件是“红衣杀手”所为。
只是,谭永燕的手腕并没有被切掉,这跟“红衣杀手”连环杀人案中三名死者的尸体状况不一致。
由于在“红衣杀手”连环杀人案中,警方并没有向外界公布“死者手腕被切掉”这个细节,所以最后警方推断杀死谭永燕的凶手并非“红衣杀手”,这只是一起模仿犯罪,因为凶手不知道“红衣杀手”的作案细节,所以没有切掉死者的手腕。
看完两份卷宗,夏石整理了一下目前已经获取的线索,说道:“第一名受害者在八月十七日遇害,第二名受害者在九月七日遇害,而你妈是在十月六日晚上回家的时候被****的,而且她当时也穿着红色衣服,唔,会不会就是‘红衣杀手’干的呢?”
“可是她没有死。”骆井冷冷地说。
与此同时,她觉得心中有些痛。
是的,当时妈妈只是被****了,没有遇害。
可是,那又怎样呢?
一周以后,她不是也死了吗?
多活一周,有何意义?
“或许‘红衣杀手’在****你妈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意外,导致你妈成功逃脱吧?”夏石推测道。
对于夏石的推测,骆井不置可否。她只是把“红衣杀手”连环杀人案的侦查卷宗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标注在最后的这起案件的三名经办刑警的名字。
“这三个人你认识吗?你可以找他们问一下,了解一下这宗案件的详细侦查情况。”
夏石看了一下,当时负责经办“红衣杀手”连环杀人案的三名刑警分别是:苗介凯、姜浩铎、陈国科。
这三个名字夏石都知道。
“他们都是N市刑警支队的刑警:其中苗介凯在多年前调查一宗贩毒案的时候殉职了;姜浩铎已经退休了,目前好像不在N市生活;至于陈国科……”夏石说到这里顿了顿,续道,“他是N市刑警支队的现任支队长。”
骆井“哦”的一声:“那你可以找他问一下。”
夏石苦笑:“我跟这个陈国科关系不大好呀。他总认为我没有资格当副支队长,认为我根本没有实力,只是靠关系上位的。”
言下之意是我才不会向这个陈国科了解情况呢,哪怕我真要向他了解情况,以我跟他的恶劣关系,他也不会告诉我。
夏石一边说一边翻开了第一名受害者丁慧婷的尸体检验报告,得知当时负责解剖、查验尸体的法医是刑南一。
他接着翻看,发现第二名受害者董艳、第三名受害者刘千珺,以及“一·一八”强奸杀人案的受害者谭永燕,都是由刑南一负责解剖和查验的。
这位刑南一,曾任N市公安局刑事技术科的科长。他是一名主任法医师,同时还是N市公安局的特聘刑侦专家。在他任职期间N市内发生的多宗大案,他都有参与侦破工作。
夏石曾跟刑南一合作过几次,知道他的刑侦能力确实不容小觑。
“刑南一吗?”此时夏石喃喃地说,“我跟他的关系还不错。唔,我可以找他问一下‘红衣杀手’的案子。”
“他现在在公安局吗?”骆井问。
“他去年退休了。我以前送过他回家,唔,我想想……他好像住在……丽景雅苑?对,就是那个小区。”
夏石说罢拿出了手机,拨打了刑南一的电话。然而电话却没人接听。
“没人听,可能还没起床吧。”夏石收起手机,“我们直接到他家去吧,希望他在家吧。”
骆井没有答话,继续研究那两份卷宗。
“红衣杀手”,妈妈到底是不是被这个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