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妖飞身而起,直接攻向了在布阵的道清,道清一惊,法阵一破,再布阵就很难,到时大家全都是凶多吉少!却在此时,一道拂尘打退了了尸妖,一个道长从天而将,年过花甲,须发半白,仙风道骨。惊慌中的道清见了他,却大喜道,“灵惠师叔!”原来,这就是道清那云游在外的师叔灵惠。
尸妖被打,似没怎么受伤,而且仿佛那灵慧也没打算打伤她,尸妖正要发怒,灵慧却是忽地撩起衣襟,面向跪倒在地!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住了,玉郎和妙儿相互扶持着,立在道清身边,望着这一切茫然无措。
尸妖立在那里,冥冥中似感觉到了什么,灵慧泪水流出眼眶,口中叫道,“娘亲,你收手吧!”一语出口,众人吃惊不已,怎的这灵慧道长会叫那尸妖为娘亲?
尸妖愣了一下,不由仰天大笑,“臭道士!在这里玩什么古怪?”
那灵慧跪在那里,竟然念叨出这样几句话:
“浩儿在家,好生陪陪着爷爷奶奶,我去去就回,回来给你带糖葫芦。”
“我要大串的!我要大大串的!!”
陡然,那尸妖似乎被闪电击中,竟然不自知地跟着说了一句:“好,好,大大串的!糖多多的,甜甜的!!”说完身子一软,一下跌在地上,这是秦若兰离家回秦府时,和儿子薛天浩离别时的最后几句话,只有他们母子知道......一时间前尘旧事涌上心头,她血红的瞳孔渐渐消散,竟然流下了红色的血泪.....
灵慧以膝盖跪地而行,来到了那尸妖的面前,拉着她衣襟道,“娘亲好好看看我,我是浩儿啊!我是你的浩儿啊!”
原来,也是机缘巧合,那天玑在扬州驿馆之前,就已收留了在流浪的薛天浩,并让同门护送他回了山门,在他准备去拜访旧友胡侍郎后就回去,却在那里遇见了撞鬼的薛毅,说来是天命,那薛毅与儿子终于无缘相见。
这些年,薛天浩已修道,道号灵慧,云游四海,也是为了给自己困在石棺中的娘亲修福,如今母子却在这样的情景下见面!六十年,多少变故,难以一一尽叙。那薛毅疯癫之症终身不治,活到不足四十岁上便死了;胡小姐生下一个女儿,如今也早已经作了祖母,儿孙满堂,去年病故。那秦府遭了一场大火,如今早已是死的死,散的散,家道败落.......
“娘亲,你的苦,孩儿都知道,如今已死了这么多的人,你的怒气,也该消了吧........”灵慧说着,泪如雨下。那尸妖脸上血泪纵横,甚为恐怖,可是神情却是慈爱的,用手抚摸着灵慧的白发,“浩儿,你都长这么大了......娘亲对不起你,就连糖葫芦,也没有给你买回来......”灵慧哽咽道,“娘亲,浩儿不吃糖葫芦了,只希望娘亲不再怨怒挣扎,早日脱离苦海......”
母子对话中风云平定,尸妖善良天性被唤醒,怨怒之气忽然消散,这是周围的人都能觉察到的。
这尸妖,此时该叫秦若兰了,望着灵慧苦笑了一下,才道,“我因怨怒难平,附尸体成妖。留在人间害死诸多人命——其实,人死便了,命中注定,我何以责怪苍天人世?我知已罪孽深重,难以回头。如今,尘归尘,土归土,是我去赎罪的时候了......孩子,娘亲要去了,你要好生活着,娘亲也去得安心了。”
灵慧扶住若兰的衣角,哭着说不出话,六十年后母子重逢,却是即将面对永世的分离,这情景,让身后的人纷纷动容。
秦若兰慢慢立起身来,看着灵慧,神色温婉超然,却是无所牵挂了。眼看身形已然要消失,那灵慧伏地而拜,口中道,“孩儿恭送母亲......”
秦若兰最后看一眼薛天浩,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释然与平静,魂魄出体皮囊飘落,恍惚之中那魂魄猛地散开,如万点荧光飞散,刹那间天地一片莹然,同时那尸身如粉尘一般,扑一声,化为乌有。待到荧光散尽,又变为暗暗黑夜。
不死尸妖自灭元灵,从此消亡,永世不归。
灵慧还在伏拜,他没有去看自己娘亲离开的一幕,心中还记得那家中柴门上,小铃铛丁铃一响,娘亲笑吟吟从外面回来,自己迎出门去的情景,可是如今,娘亲再也不会回来了,却是解脱于苦海,自此安息了。
“娘亲,浩儿送你了,你安息吧.......”夜幕上星辉点点,朗朗乾坤,是非爱恨散入虚无。灵惠的这句话,秦若兰再也听不见了。玉郎的伤还好只是皮肉伤,很快就好了,这乌家寨本就是又很多奇特草药,妙儿的内伤不重也很快康复,这灵慧又要离去了,如今凡尘已了,他决定回本门闭关,专心修道。在离去时却告知,他曾感应到了玲珑的踪迹,掐指算来方位是正北,离此不下数千里,该是番邦之地。这乌家寨本是蜀中,由此向北,直入苍茫群山出蜀。灵慧告诉道清,他不须急着回转师门天华山,可在人间多加磨练,将来好继承掌门之位。
灵慧知道,道清年轻,修炼尚浅,玉郎性情冲动,妙儿国语直率,便送了道清法宝,以做防身之用。这三样皆是天华山至宝,分别是:一把注灵宝剑,名镇妖逍遥斩,斩妖除魔威力不凡;一颗祛毒去魔障的神龙珠;还有一样,却是天华山隐身遁风诀,危机时刻,用来脱身。
待灵慧离去,道清随即带着玉郎和妙儿,一路向北而去。
第二卷终
预告:第三卷:《食童妪:童老太篇》
“......那山桃正要回身,却在身后出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白衣老妪,拄着一根拐杖,一双眼阴凄凄地从花白的乱发里投出来,咧嘴一笑,满嘴黄牙,“娘子,我打听一件事。”
山桃顿时有些发毛,那声音煞是刺耳,和方才的老鸹叫声无异,不由瑟瑟道,“老婆婆,您有话明言!”
老妪走近几步,神秘地盯着山桃道,“娘子,敢问家中有几个孩子?几男?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