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颤中,手里的QUB狙击步枪断为两截。对手的动力甲右边肩头冒出大片火花,自己的攻击同样命中了他。稍一停顿,对方毫不恋战地转身钻入便走,沿着山脊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中。
他居然能在瓦斯干扰下坚持了至少十秒,刘弈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和机体的性能无关,手雷的设计本就专门针对过动力甲的呼吸系统。那东西也有人能忍得住?
另外一个叫他在意的则是,他看清了对手的动力甲。那是自己非常熟悉的型号,前苏联乌拉尔设计局设计、圣彼得堡152工厂生产的特种型号MDT“大高加索”。
和当年刘弈在叙利亚所使用的早期型MDT-98相比,眼前这具显然先进太多,双肩和头部的线条更加简洁,肩部和腰部的形状有了大的变化,在树木间穿梭的动作也无比流畅。
线条与形状的变化说明冗余设计的去除以及电子设备的改进,动作则是操纵者技术的证明。他是从哪里弄到的这款动力甲?苏联解体后,乌拉尔设计局划拨给了乌克兰,很快被那群二毛败家子们弄得解散,天朝当时以低价获得了好些设计图纸和原型机。152工厂也早已转型民用,如今靠卖手办过活(比以前活得好多了)。照理来说,没人有能力对这个型号进行改进啊……
“队长?队长?”无形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啊,”他回过神来,“没事了,对手被我赶跑了,他中了一枪。不要去追击,那家伙……”按那个路德维希的风格,他应该不会再来,“他已经撤退。继续我们的任务吧。”
这几句平常的话费尽了他平生演技。刚才的对决仅仅互开了一枪,论时间不过十来秒,可他现在只觉得双腿发软,全身仿佛虚脱般酸软。
频道里队员们在窃窃私语,“怎么那么厉害”,“老大居然吃了亏”,“他用的什么枪”,“真的走了吗”之类不绝于耳。“安静,”无形下令,“整备班修车,其他人保持警戒,统统行动起来。”
跟着私人频道无形问过来:“没事吧你?”
“没事,没受伤,”刘弈自嘲地笑了笑,“就是有点吓着了。”
“大家都是。先歇会,还是这就救你妹子去?”
得,都知道陆菲的事了。也对,天天在宿舍进出,陈琦大妈嘴又很碎,他们不知道才奇怪。
“谢谢,”全靠无形,在自己失魂落魄的关头稳住了有混乱趋势的队员,“修好车,就去救……救那个妹子吧。”
【中队长大人,】这时AL诚恳地说,【非常抱歉,刚才我本可以表现得更好。】
“没关系,你也尽力了。”拜AL所赐,自己才能在发现对手后一秒不到就出枪,准头还没差太远,已经不能要求更多。刚才不是己方无能,而是对方太强。
【不,我应该强制您作出规避动作。我推测的弹道中,对方瞄准的是您的武器,不会伤害到您,规避又和您本人的动作冲突,所以我竟然没有采取行动。这是思维模式上的缺陷。采集陆菲小姐的基因后,我本来已经不会被这种简单的条件判断困扰,可是忽视了自主学习,在实战中竟然没能运用。这完全是我的错。】
“没事,”AL能想到这一步,已经很出人意料了,“那本来就是两难的事,你不知道怎么判断很正常。要是你帮我躲过了,我不也没法打中他了吗?”
【不错,】AL的语气忽然变了,【那家伙我记住他了。为了您,为了陆菲小姐,下次一定要给他点厉害的瞧瞧。】
不及F1比赛那般效率,但整备班四个人,换好四辆车的轮胎也就花了十分钟。离目标地点只剩几公里,大伙都穿着动力甲坐车,不能当面暴露AL的刘弈没有显得突兀。
秦石武时不时发布新的命令,另外两队人马中,向北追击的那一组也遇到了伏击,敌人同样是“大高加索”。诡异的暗红色涂装应该是十分显眼的,可当着两个中队的面,胡乱开了几枪,又射出许多烟雾弹之后,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了。
路德维希这伙人的技术支持相当优秀,背景肯定不简单,刘弈有种预感,目前遇上的只是冰山一角。远远的看到了那座农庄,照目前情形,里面有没有敌人剩下还是未知数。
【检测到开放的摄像信号。】
“哪里的?”
【那边那座最大的屋子。】
“那房子看着都废弃了,不光装了摄像头,居然还有信号?”
【确实奇怪。这就为您显示画面。】
十六幅画面占据了左半边视野。虽然外表像是建到一半就资金链断裂,所以扔在一边的半成品建筑,内部却让刘弈小小地感叹了下。装修的奢华程度几乎不输给鸭梨家,传统欧式基调中和谐地融入现代设施,主人应该有相当的品味。
视线落在某个画面上时,心猛然大跳。那是陆菲的校服,她果然被关在这里过,与此同时他也稍许放心。那校服有些微破损,但是洗过,正挂在阳光房里晾晒。换句话说,路德维希对她应该还算礼貌。
他们肯定带着她离开了,屋子里不像是有分析基因的设备,正在猜测,巨大的身形闯入镜头。是动力甲,不止一具,AL善解人意地为他放大了画面。现在看到的一共四具,都是些MDS-98或者02之类的型号,武器是AK步枪的动力甲版本。
战斗力很弱,看来也是用来拖延时间,把我们留在这里,让真正的目标带着陆菲逃走。以双方战力的对比,要是对方没有其他支援,全歼他们不是问题,还能活捉两个。
那么就命令队员散开,包围农庄——就在这时,第五具动力甲缓缓步入视野。看清它怀中抱着的人影,刘弈倒抽了一口气。
是陆菲。从镜头里看,动力甲的姿态有几分像是热情的拥抱。然而女孩的头斜斜地倚靠在一侧肩甲上,身子全无动静,像是睡着了。
没人会在冰冷的钢铁之躯上睡觉,难以形容的恐惧像是冰水般兜头浇下。“全体注意,”他从没哪次命令下得如这次惶急,“敌人有五具动力甲,而且手上有人质。全速接近,不要让他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