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麻烦是什么意思？”鸭梨搔搔头，“还有什么麻烦比核弹头连同导弹被人抢走更加糟糕？啊我明白了，是那些恐怖分子的战斗力。三架运输直升机的兵力，二十分钟不到就搞定了差不多两百人的护卫部队，这可不简单哪。对了，电视上看那附近一片平地，换句话说他们没地形可以利用，根本都算不上伏击，直接正面交火拿下的。”
娜塔莎鼓掌：“分析得很对，长州支队里果然没有一个智力不健全的队员。”
受此鼓励，向来不喜欢多话的鸭梨沾沾自喜。不过随即他又一脸苦恼：“法国人的装备看起来很不错，三架直升机里的人撑死了算他三十个吧。至少六比一的兵力，平坦地形，拥有重火力，最后是这种结果……不应该啊。喂，我说，这回恐怖分子是不是一直在跟你们作对的那伙？”
“没错，就是他们。不过这还不是我说的麻烦。”秦石武说。
“还不是？”鸭梨和陶盈异口同声。
刘弈插入道：“我想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注意到了吗？战斗发生的地点是在偏中部的平原上。法国人的军力再衰落，目前欧盟里也是稳居第一位的，情报方面的疏漏之类先不讨论，三架直升飞机居然在境内大摇大摆地接近运送核弹的部队，他们是怎么避开警戒的？”
说话间他心中隐隐转过一个念头，只觉得事关重大，又模模糊糊的把握不住。奇怪，为什么看到新闻后格外不安？比起秦石武他们来，他的感受尤为切身。
鸭梨恍然大悟：“对哦，法国人肯定有覆盖全国的雷达和防空网，为什么直到接近护卫部队才被发现？”
“而且在得手以后，恐怖分子又要怎样才能把导弹运走？”娜塔莎接过话头，“三架直升机，再加上十几米长、好几吨重的导弹，目标非常大。支援部队的动作即便以我们的标准也不能说慢，留给恐怖分子搬运导弹的时间很短。电视里虽然没提到，不过我相信他们是用直升飞机把导弹吊着离开的。凭直升机的速度在支援部队赶来时根本飞不出多远，为什么他们能逃掉，而且至今还下落不明？”
“也许他们除了直升机还有运输车？啊不对，那么大的运输车只会更显眼。法国人说谎？也不对，没有傻子会和全世界开这种玩笑。他们其实没有带着导弹走远，就地藏起来了？不可能，那儿的地形没法藏人。”鸭梨提出几种假设，又一一被自己推翻。
“是电磁迷彩。”秦石武简短地说。
“电磁迷彩？”
“能实现光学隐形，并且隔绝红外和各种波段的雷达探测的技术，可以简单地理解为隐身。当然，发出的声音和产生的热量还是没法屏蔽，所以也不是完美无瑕、无懈可击的。”
鸭梨和陶盈对望了一眼，托腮沉思：“对哦，好像听谁说过，不过那会没当回事。那么，这技术是真实存在的喽？”
“确实存在。记得我们在南越交手的那家伙吗？”刘弈说着双眉紧缩，“当时我的机体性能比他强得多，可他的机体上有单机使用的电磁迷彩系统，他技术很好，对电磁迷彩的运用很熟练，打得我好辛苦啊。”
娜塔莎扮个鬼脸：“因为他最后被你干掉，所以要吹嘘下他的技术？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就我们的情报，直到本月之前，冈格尼尔的电磁迷彩还只能应用在动力甲上，就像我们的只能运用在更大型的装备上一样。可看他们对法国人下手的经过，显然已经掌握了将电磁迷彩应用范围扩大的技术，时间点和我们掌握电磁迷彩的单机应该技术很相近。”
之前隐约的念头霎时变得清晰，刘弈情不自禁叫出了声。电磁迷彩也好，感应增幅系统也好，黎明最近在技术上的突破源头全是陆菲成长以后的新基因。偏偏差不多同一时间，冈格尼尔的技术也有了巨大飞跃，这很难当成是巧合。
是陆程没有信守诺言吗？不，不一定能怪到那个男孩头上，他还年轻，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归根结底，自己不该把秘密告诉他。可是，那个在普里皮亚季外断腿的男孩又该怎么办？
他发现自己无意识间重演了在叙利亚游击队的事。现在告诉同伴们，还是……
“喂，”秦石武冷冷地说，“大家都有点儿神经兮兮的，就别大喊大叫制造紧张了。”
他们不知道我刚才的喊叫因何而发。刘弈吞了口口水，把真相也一并咽了回去。事情还不一定，也许真的只是巧合。没有陆菲的基因，黎明也拥有了大型装备的电磁迷彩技术，冈格尼尔的技术人员凭借自身的努力做到同样的事，很正常。
“应该是还没睡醒，”陆菲为他擦拭额角，“我有时迷迷糊糊的时候也会因为不知道什么事突然吓一跳。要不要再来一杯柠檬水？”
“我看大家都需要，”陶盈从沙发上起身，“你们在这里好好待着吧，我去准备。”
娜塔莎紧随其后：“我也去。”
陆菲小小地纠结了下，切柠檬加糖倒水实在用不着三个人，所以留了下来。秦石武冲着两人的背影提醒：“拿刀要小心，别切刀手指头；杯子要拿稳，别打破杯子；倒水时要小心，看清楚冷水和热水，别烫到了手。安全起见，你还是在边上喊喊加油吧。”
“开玩笑！”娜塔莎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我的双手能对付世上最精密的机械构造，几颗柠檬还不是啊呀呀呀——”
电视上的专家解读暂告一段落，开始播放各国与安理会就此事件发表的声明，当然少不了对恐怖分子的谴责，突然掺入娜塔莎的惨叫，跟着玻璃破碎声和陶盈的惊呼先后响起。秦石武一下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厨房，看得刘弈和鸭梨两人暗暗称奇。虽然面上冷嘲热讽，支队长对老婆还是相当关心的。
厨房里传来秦石武的叹息：“我怀疑自己有特异功能——你怎么能既切到手指头，又打碎水杯，还烫到手掌的？”
“我，我低估了摩擦系数，没料到柠檬在砧板上会滑动……”
“省省你的摩擦系数吧，先拿冷水冲着。刘弈！”秦石武抬高音量，“我走不开，能麻烦你把我箱子里的急救包拿来吗？”
“就来！”
喊的是刘弈，鸭梨也一同起身。就在此时，电视上的节目再度起了变化，每天七点听惯了的播音员那字正腔圆的嗓音响起：“插播一条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英国皇家海军的前卫级核潜艇‘复仇’号于北京时间8月28日23时左右，于比斯开湾失去与外界的一切联络。详细情况请关注本台的后续报道。下面请继续收看关于法国M52型弹道导弹……”
娜塔莎顾不上流血和烫起泡的手指头，和秦石武一道从厨房里出来。站在电视机前，在场的每个人都想起了同一句话：新闻越短，事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