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伙目标是娜塔莎。
这五个人的平均年龄还不到二十五,职业为混混——假如这也能算是一种职业的话。在附近的村庄和土地被买下改建度假村时,大部分的农户家庭一次性获得了大笔的补偿,也因此产生了各种各样的麻烦。
获取财富和管理财富本身就是一种能力,钱可以因为投胎好坏一下子拿到许多,能力却无法简简单单地就增长到与财富匹配的水平。天上掉下来的钱太多的话,对于这方面能力欠缺的人而言,人生走向并不是都能朝着喜剧的方向发展。实际上,几年之后生活反而陷入困境的人家大有人在。
这五个年轻人的情况就是如此,挥霍掉补偿款,又荒废了学业和手艺,生活一下没了着落。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尝到过不劳而获的滋味,很难再老老实实工作。所以,当他们在某个晚上发现一辆从没见过的轿车停在一段僻静的公路旁时,互相一撺掇就动起了歪脑筋。
车里只有一白一黑两个外国人,而他们却有五个,手上还有武器,再加上是突然袭击,胜负不会有悬念。按照预想,把外国人制服之后,抢走所有值钱的东西和电话,再把车胎放气,然后仗着熟悉地形逃之夭夭。最近的村庄也在二十公里外,而且山路难走,就算外国人能报警,也至少是第二天天亮后的事情了。
可事情和他们估计得完全不同,那两个外国人有着他们从没见过的强悍。眨眼的功夫,五个人都被其中的黑人赤手空拳放倒在地,白人从头到尾只在一旁观望,叼着烟,压根没有出手的意思。
这简直不可思议,那黑人戴着眼镜,一副码农的模样,没想到下起手来毫不含糊。人不可貌相,等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混混们才想起这句古训。
更超出想象的是,两个外国人的汉语不说非常纯正,至少发音标准而熟练,只是有些音调还显得生涩。“你们该庆幸这儿是天朝,”白人说话时烟雾缭绕,红色的烟头在他嘴边忽闪,“世上大多数国家遇到这种事,杀了你们是正当防卫。”
“把他们伪装成自杀并不困难,”黑人道,语气仿佛在谈论晚上的动力甲比赛,“不过相比之下,还是送给附近的派出所比较省事。”
五个人大气不敢出,以为混混的命运就会终结在那个晚上。然而命运不总是残酷的,白人突然熄灭了烟头:“等一下,奥弗尼尔先生。我觉得,他们几个有点用处,交给警察可惜了。”
黑人极其不屑:“就凭他们几个?这种小混混能做什么?我们可没功夫培训他们。”
“没有无用的人才,只有用错地方的人才,”白人道,“有时失败不仅是必要的,甚至是很有益的。”
接下来,黑白两人换上了混混们听不懂的语言,简短的交谈后,黑人换回汉语笑着说:“要是结果反过来,他们居然成功了,那又如何?”
白人同样在笑:“成功?不可能的,万一真成了,就当成是意外惊喜。倒霉起来会被闪电劈中,走运起来也能中个几亿美金的彩票嘛。不过,若是真能成功,我反而要感到非常非常失望啊。你也一样吧,奥弗尼尔先生?”
“没错。假如这几个渣滓也能成功,那对方,还有和他们作对了这么久的我们,才是真的叫人失望哪。”
下来两个外国人便交给五个混混一项任务。按白人的说法,几天以后,会有一群年轻人来到附近的度假村,其中有个棕色头发、个子高挑、年轻漂亮的俄罗斯女孩,五个混混要做的就是把那女孩绑架。
白人说完,黑人把一大捆钞票丢给他们,全部都是百元面额:“这些应该够了,他们在这不会待多久。不管你们用何种手段,是明抢还是拐骗,把那女孩弄来交给我们就成,多出来的全归你们。”
“只有一点要注意,”白人补充,“无论如何不能伤害那女孩。她要是伤到一根手指头,我倒是不会在你们身上报复,不过把你们几个交给警察倒也不是多麻烦的事。”
黑人点头:“是的,不许伤害她,我们和……不一样。”
白人随即朝地上唾了口:“不错,格因那家伙真是个混蛋。那种事,就算是芬尼尔也做不出来,幸好海德伦先生和威德佛尼尔先生早有预料。”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们的?我们不干的话,你们又能拿我们怎么样?”混混中的一个壮着胆子,装出凶狠的模样说。黑人给了厚厚的一捆钱,足够他们几个逍遥好一阵子。干嘛不等他们离开之后,带着钱就远走高飞?绑架别人这回事,被抓到了一样要进去吃牢饭的,而且以他们浅薄的法律知识,隐隐知道会比拦路抢劫在里面待更久。
“不干的话也可以,”白人一眼就瞧出了混混们的色厉内荏,“只是假若你们能把那女孩带来给我们,证明你们确实有才能的话……一份让你们永远不需要半夜还在没人的公路上晃荡的体面工作,轻松,工作内容不比你们现在更辛苦,报酬高,你们一辈子想象不到的数字。怎么样,是去试一把,还是让我们现在送你们去见警察?”
若是威逼,对这些不成器的混混未必有效果,可利诱就不同了。他们答应了两人的要求,拿上钱,开始琢磨事情如何办才好。
混混们肯答应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对这个度假村也算是颇有了解。来这儿的大多是在城里憋闷已久的年轻人,不仅需要呼吸一下山间的新鲜空气来放松心情,也需要个不一样的地方改变下在办公室里弄坏的心情。
这些年轻人的活动大同小异,烧烤,喝酒,聊天,唱歌,然后东倒西歪倒头就睡。到那时,假如有谁还没被酒精放倒,自然可以进行一些更加大胆而刺激的活动。
五个混混对一茬一茬来此度假的年轻人觊觎已久,也不止一次下手行窃过。度假村的安保松懈,喝得酩酊大醉的死了也没多少区别,偷起来最为方便。别墅之间距离又远,这五人很有分寸,每次下手只拿现金,而且数量严格控制,是那种即使报警也不会受理的数目。很多人甚至根本没发现自己的钱包遭贼,多少次下来,居然从没出过事。所以,两个外国人交待的任务,他们认为是很有完成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