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晨曦从向湖一面的窗户洒进来，满屋朦胧的淡淡金黄。刘弈睡眼惺忪地摸到手机，七点还不到，大床上只有他一人。陆菲早就起床，投入到新一天的训练中去了，临近开学，她分外用功。
他今天穿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散发着新洗衣物特有的清香，向秦石武学习的念头又开始炽烈。
昨夜，陆菲怀着莫大的热情——仿佛喵星人看到了小鱼干的程度——听他讲述秦石武和娜塔莎的爱情故事（实际上整个故事爱情的成分很少），在每个感兴趣的地方停下来，反复询问细节。她听得专心致志，八卦之心的旺盛程度甚至胜过睡神的魔力，听完之后又孜孜不倦地和他讨论。直到将近十二点，在他几次三番的要求下，才终于依依不舍地睡去。
到底还是个孩子，精力充沛，恢复得又快。刘弈起身时有些没睡醒的眩晕和疲惫，她却一早就起床，还帮自己准备好了衣服。
吃早饭的时候，罗塞来和他打招呼：“早，刘弈队长，我正要去找你。”
黑人小伙手里捏着一小块面包，反反复复，早已不成形。刘弈颔首：“早，什么事来着？”今天餐厅里的早餐种类添了不少，尤其意外的是，昨天在娜塔莎那儿尝到的甜点居然也出现在了餐桌上，供人随意取用。此外，甜点周围还有许多一看就知道是俄罗斯南部或者西部风味的食物。
“呃，在徐天教授的带领下，AL的修复工作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罗塞倒了一杯牛奶，把面包丢进奶里，“请原谅，我最近读天朝的报纸太多，又看了几分教授早年时的工作总结。”
“……可以理解。阶段性进展，然后呢？”
“就是说，可以先穿上了。”
“陆菲早就开始穿着它训练了。”刘弈说着尝了点昨天的那种甜点心，还舀了勺看起来紫色的冷汤。
“请原谅，我是说，可以穿着它进行部分战斗。虽然各种电子设备和观瞄系统的修复还需要一个月左右，但是武器系统基本修好，现在起，你已经可以穿着它进行一些近距离射击的训练，格斗也没问题了。”
“那很不错，但用不着，”刘弈纳闷道，“我可以穿其他机体训练啊。对了，那什么感应增幅装置呢？”
“已经装上了，差不多可以使用，离实际使用只差最后的调试，在你出发前往桑南岛之前肯定可以完工。呃，”罗塞喝了口牛奶，黑黝黝的嘴唇上沾满面包屑，“我来找你，是希望今天你能帮助我们的人，进行一场模拟演练，好方便我们采集数据，改进设计。”
明明是很平常的要求，直说即可，费了那么多口舌。说AL的状况是委婉地说出他们的努力，让自己不好意思拒绝。多此一举，我几时给人留下难商量的印象了？刘弈点头：“明白了。正好我也闲着没事，就一起去看看好了。”
黑人小伙竟然鞠了一躬：“非常感谢。你没几天就要出发，占用收拾行李的时间了。”
“哦，没事，行李有人收拾呢，比我自己干强多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让一餐厅人羡慕的话语。
饭后，他跟着不知为何忸怩不安、再三道歉的罗塞到测试场地去。那是座很大的房子，从外观看像是规模颇大的篮球馆，进去后里面除了墙壁和窗户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只在入口对面靠墙的地方有个带玻璃防护罩的小型看台，一具45B以收纳状态停放在角落。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刘弈问罗塞。
“一直都有。”
得到的只是最简单又毫无用处的回答。刘弈注意到墙壁和地板上有些新近清洗的痕迹，还有些新鲜的刮痕，显是刚刚布置完成的。老头不在，几个工作人员在动力甲边上，显然等候多时。他们七手八脚帮助刘弈钻进机体，调试好各项参数，然后给他把武器拿过来。
他的爱枪QUB，还有黎明制式的动力甲用步枪，配上训练用弹，毫无杀伤力的那种，只是会在对方机体表面留下墨水的痕迹。当然，没有杀伤力是针对动力甲，要把人打得头破血流甚至筋断骨裂还是毫不费力的。
交待了几句之后，连同罗塞在内，所有的工作人员集体跑上看台，躲在玻璃罩后面。
“这么着急干什么？”刘弈打开外部扩音，“对手的动力甲都还没影子呢。还有，这场地也太不着调了，什么掩体都没有，难道想让我在二十一世纪给你们表演排队枪毙吗？”
罗塞在看台上大声冲他喊道：“没错，今天你的对手没有影子。而且，战斗开始了，请千万小心，刘弈队长。”
正想嘲笑黑人小伙今天的反常和怪异的说法，也许是因为战士本能的直觉，也许是临时想起了陆菲基因会给黎明的技术带来多少进步，他突然意识到了所谓的测试是怎么回事。娜塔莎好像说过，电磁迷彩的小型化技术取得了突破。
才几天功夫，这么快就能从技术转化成实物？一阵枪声猛然自勉强凭空发出，眼睛根本看不到枪口的位置，机体表面就中了不知多少下。对手居然选择了五颜六色的染料，这让他看起来像是打翻了颜料罐的画布。
若是实战，早就阵亡。他拔腿就跑，开始以机动躲避，同时打开45B上所有的电子设备，瞪大了眼睛，试图找出对手的位置来。
不行，电磁迷彩从原理上隔绝了所有电磁波与可见光，红外线也不起作用。更糟糕的是，这个该死的场馆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对方不管怎么行动都不会碰到任何东西。
完全找不到，热成像装置也指望不上，对手的机体不知是何种型号，但这么一小会显然不至于发热到可以让他隔着老远就能捕捉到。
刘弈一时只有挨打的份。训练弹的发射同样会产生火焰与硝烟，可对方不时变换位置，用眼睛根本没法捕捉。至于声音，脚步声与枪声互相混杂，还得加上自己机体机动时的各种响声，在硕大的场馆里产生隆隆的回音，根本靠不上。
妈的，他在心里暗骂罗塞混蛋，难怪邀请自己时一副作业没做的小孩面对老师时的表情。哪是请我来测试，分明是请我当沙包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