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刘弈大急,“你觉得他会相信吗!”
“谁知道呢,要不要试试?嗯,我撕破衣服,扯坏内衣,再在胸脯上抓两道伤痕出来。这种事大家总是宁可信其有的,而尊敬的刘弈队长又不善言辞,我替您广为传播的话,用不了多久,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哟。”
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尽管如此,他还是沉声道:“随便你!”
“上帝啊,你们都是死脑子,”娜塔莎双手一摊,“一边只是动动指头,就可以尽享报复的快感,另外一边则是身败名裂,再也抬不起头来,我还以为根本不存在选择的余地呢。确定了,不后悔?”
“没什么好后悔的,”刘弈道,“确实不存在选择的余地,但不是你想的那一种。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一定有人要身败名裂的话,那个人不会是我。娜塔莎,你……你很聪明,很了不起,可如果继续下去……”
话堵在了喉咙里,他闭上了嘴,瞳孔急缩,看着娜塔莎从口袋中取出手枪,瞄向了自己。那是把小型的左轮手枪,光线昏暗,分辨不出型号。女孩持枪的动作和新手不同,手臂和身体的姿态,重心,目光,一切都显示出她经过训练。
椅子上的女孩发出几声呜呜,显然受惊不小,泪水随着动作从眼眶洒出。
看到黑洞洞的枪管,刘弈反倒镇静:“怎么?拿这种东西出来,你要做什么?”
“可不是简单一句‘这种东西’可以揭过的啊,刘弈,”娜塔莎眯起眼睛查看准心,“魏劳奇 HW-9左轮手枪,我的爱枪,小一在莫斯科送给我的礼物,纪念意义非同寻常。0.38的枪身,0.22的口径,威力虽然小了点,要在你胸口开个洞是绰绰有余的。顺便一提,我五十米手枪速射的成绩可以在你们的支队里排进前三。”
“那就开枪吧,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那么准。”刘弈装出漫不经心的表情来。我不愿意和她一同折磨孟欣怡,她就要杀了我,女人的心理果然难以揣摩。她真的会开枪吗?两人相距在五米以上,稍嫌远了点,不能寄希望于她反应不及时。
只是,我居然应秦石武老婆的邀请,又陷入这么个糟糕的局面,总觉得太荒唐了。
“被枪指着还不愿意回心转意吗?”娜塔莎的姿态始终保持警惕,无隙可乘,“最后给你个机会。是拿起那个控制台,按我说的去做,还是拒绝我,然后挨一梭子子弹?”
“没有第三个选项?”
女孩笑得很甜:“很抱歉,我也想有,可是不行。选吧!”
太糟糕了,不能这样,刘弈不知不觉间已是满头豆大的汗水。不正常,平时的娜塔莎不是这样的,今天她不对劲。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坚毅、决绝又带点疯狂的面容,只有真正见识过生死的人才拥有,这个女孩的过去绝不是风平浪静的。
AL曾提起过一点,不过现在没机会回忆。
“你就这么恨她,一定要所有人和你一起伤害她?”他问。
“我以为对她的恨,你该不比我少才对。”
“没错,她不止一次伤害过小菲,而且手段都很过分,即便是以成年人的标准来说也是如此,何况她还是个孩子,”边说边观察,还是没有破绽,娜塔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我,曾经为了保护她,而和小菲的弟弟战斗。我可以告诉你,虽然后悔,但如果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还是会为了她战斗。”
不屑的冷笑。“你以为能打动我吗?”娜塔莎的手指扣住扳机。
“没有,我只是发表下自己的感想,就这样。”
“自以为是的家伙。看来你是不会回心转意的,我和那些无聊的家伙不同,不喜欢浪费时间。我讨厌别人对我说教,尤其是你这种人,自以为能教训我。哦上帝啊,我和你们这些智力低下的蠢货根本无法交流。今天的对话和发生的事不该出这个房间,”棕发的女孩歪着头,“看在我们相识一场和小菲的份上,我倒数十个数,你用来忏悔和说遗言吧。”
她真的会开枪,不是说说而已,见惯了太多类似的场面,刘弈一眼就看得出来。事到临头他惊讶于自己居然还笑得出来:“你要杀我,还口口声声说看在小菲的份上?”
“十!”
她是认真的。办法还是有的,先假意答应,然后捡起平板。作为武器可以投掷,而拿来防御的话,应该足以挡住小口径左轮手枪的子弹。
“九!”
主意已定,他打算开口,然而娜塔莎突然厌恶地皱起眉头:“我改主意了。谁也没规定,我也没说过,必须数完才能开枪吧?”
她扣下了扳机。
等等,你怎么不按规矩来?刘弈在最后的刹那想起的是冈萨雷斯上校和艾莉西亚。
可什么都没发生。他定了定神,娜塔莎的枪口喷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束淡粉色的花。这场景似曾相识,刘弈记得在某个电影或是电视剧抑或是动画里看到过,只是亲身感悟后,他才意识到身为画面中的主角,这一点也不好笑。
“你究竟是要……”
“开玩笑的啦。”娜塔莎随随便便丢下枪,掉在地上发出很轻的咔哒声。刘弈又是一愣,这不像是金属掉地的声音。
“玩笑?”他越发不解。
“我根本不喜欢枪,所以不可能有没什么爱枪,魏劳奇之类的更加不会去放在身上。这东西只是个魔术道具,我花了二十五块钱从你们的购物网站上买来的。另外,”她瞥向孟欣怡,“看到了吧?我们和你不一样。你这种坏女人认为正常的事情,我们不可能去做,尽管我们每个人都很想把你变成和小菲一个模样。”
椅子上的女孩平静下来,刘弈注意到她眼中的恐惧与泪水一并消失,他突然明白过来,顿时有种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的感觉。“喂,”他抬高了音量,“你费了老大劲灌那么多酒,装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就是为了把我骗来,然后……这算是考验?”
“不全是。我偶尔也对人类心理和社会学感兴趣,”棕发女孩这次的笑容里只有狡黠和俏皮,“想看看你的表现。好了好了,崔斯特,把这坏孩子洗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