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是当天的重头戏,那些来充当炮灰和背景的圭亚那士兵一大半是为了报酬,一小半是为了欣赏这场战斗。
对刘弈而言,可以了解黎明的小队战术与人员水准,同样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双方的人数是新人四十对阵教官三十,和前两场不同,对武器的使用有严格限制。为了避免战斗失去技术含量而且很快结束,火箭、对动力甲导弹、无后坐力炮等重火力装备双方都只能携带极其有限的数量。
好消息,刘弈暗暗高兴,狙击手在正规军面前作用有限,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面对这些面杀伤武器时处于既没法躲也没法逃的尴尬境地,甚至不需要暴露目标,试探性的火力覆盖、进攻前的炮火准备或者配合部队出击的双层徐进弹幕都能领狙击手死得非常难看。狙击枪的射程再远,也没法与重武器相比。
现在限制重火力,他发挥的空间自然大了不少。新人中有两个他的同行,按比例来说很多了,是他优先关照的目标。无疑,他自己也是对面重点照顾的对象。就刚才的两场战斗观察到的情况,刘弈判断那两个狙击手是正规军出身,基本功扎实,参加过实战,但技术上存在欠缺,不太像有对付敌人狙击手的经验。大概从事的都是非对称战争,轻轻松松躲在远处放放冷枪就能吊打对手。
刘弈采取了大胆的行动,没有躲在后方,而是远远绕到侧翼,几乎接近训练场边缘。M6的性能自然无法与AL相提并论,但好歹也是三代甲,总比他之前的DPJ-09强得多,在湿滑的林地间行进也表现良好。
这么做有点太大胆,他的武器只有一杆狙击枪,如此地形下单独遇上任何一个敌人都很难敌得过,刘弈赌的是新人们不会注意到边边角角。加诺达上尉给了他行动上的自由,他总得有所回报,一点点风险不在话下,而且风险向来与机遇同在。
他前行的同时双方接上了火,枪声离得很远,持续的扫射与间歇性的点射交替,一听就知道两边都是有经验的老手。M6并非专业的狙击型动力甲,观瞄系统的有效距离相对较低,刘弈谨慎地一边兜圈子一边接近战场,逐渐来到新人一方的背后。
居然真的没人发现他,正面作战的教官们施加了足够压力,新人一方无暇他顾。他找到个相对隐蔽的山头,探出脑袋观察。居高临下,整个战场一览无余。
空有技术而缺乏配合与合理指挥的新人们被教官打得抬不起头来,他不禁自嘲,好像有没有我结果都没区别。他找打了两个狙击手,他们躲在相对正面很安全的地方,却一点没提防到后背。
距离大约四百米,调整好标尺,读取判断各项参数,刘弈扣下扳机,将两个狙击手逐一点名,接下来再是其他人。在经历过的各场战斗中,要数这一场最为轻松,他从容地瞄准,开枪,再瞄准,比在靶场训练更惬意。M6的观瞄系统有效距离有限,但他离目标足够接近,完全够用了。
当他打倒第八人时,战斗结束,四十名新人全灭,而教官一方的损失仅仅是三人,刚好百分之十。作为一名狙击手,在这种局势下能独占全队五分之一的杀敌数,一下场,拉斐尔就忙不迭地过来表示祝贺。
“运气好罢了。”刘弈道。
“怎么会是运气呢?我看得很清楚,您弹无虚发,一共打出八发子弹,就击中了八名对手,而且着弹点都是躯干正中央或者后脑。向您学习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啊!”
“哦不,别的可以,刚刚看到的千万别学我,”有必要给这他说清楚,“仅仅因为是演习,而且对手配合生疏,我才敢这么干,实战里是白白送命,一百次当中能有一次就算运气很好了。面对像样点的正规军,就算路上没人阻拦,也有各种各样的地雷炸药和障碍物等着。”
下来是第四场,所有参加过之前战斗的教官、新人、士兵们统统进场,没有武器限制,没有规则,也没有可以信赖的战友,所有出现在眼前的、能活动的机体都是敌人,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直到成为最后站着的那个。
直到此刻,获胜者的奖励才公布:为期三天的假期,并且免费到圭亚那首都最大的红灯区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在当地,这是合法的行当,财政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
全场为之沸腾,刘弈是少数保持冷静的例外。红灯区什么的他没兴趣,虽然和陆菲事实上连男女朋友的关系都没正式确认过,他依然认为这是背叛,属于绝对不可原谅的行为。假期他也不需要,在亚巴顿一共只待十天,任务结束他一刻都不想多待。顺便,狙击手在这种FFA的混战中根本活不到最后,奖励是什么与他根本没关系。
本来他都不想参加,反正一定死得很快,但第四场战斗的目的是让大家乐一乐,在乱七八糟的混战中增进感情。初来乍到得注意合群,刘弈扛枪下场。拉斐尔紧紧伴随他左右,理由是近距离观察以便更好的学习。为了让小伙子知晓战场与社会的险恶,开始的钟声响起后,他转身就是一枪,拉斐尔带着惊讶和受背叛的痛苦倒下了。
之后刘弈很快被人干掉,早早退场。参加战斗的有近两百人,挤在不算宽敞的训练场里,他的技术压根无从发挥。起先,退场的人数飞速增加,一刻钟后便慢了下来。原因无他,被干掉的人越来越多,场地越来越宽敞,有了机动与隐蔽的余地。
照这情形,没有两三个小时不会结束,刘弈没心思看下去,一个人回宿舍去。本地空气太潮湿,M6通风性能欠佳,再加引擎发热,身上的汗水一直没干过。衣服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很不好受,他急着想冲把澡。
可是在宿舍门前,他听到房间里有人活动,还有桌椅在地板上拖动发出的响声。是勤杂人员在打扫?他突然警觉起来,整个营地的人都在训练场,宿舍区域处于真空状态,完全没有防备。
不会是冈格尼尔那种敌人,更有可能是见财起意的蟊贼,亚巴顿里大大小小值钱的东西可不少。身边没有武器,他顺手拿起墙角边的灭火器,悄声将门打开。
然后他灭火器掉在了地板上,发出很大的“哐当”。房里的竟然是陆菲,女孩正在满头大汗地擦着地板,见到是他,好像今天早晨还见过面似的打招呼:“刘弈哥哥,欢迎回来。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打扫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