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刚刚还说过，这系统还在测试中啊？”罗塞说得慷慨激昂，刘弈心里老大不以为然。作为武器，光是先进远远不够，老手更希望的是在保持一定先进情况下能具备足够的稳定性。退一万步讲，几千年前人类就用匕首杀人，到今天还是可以用匕首杀人，这也是特勤或者特种部队都配备了战术匕首的重要原因。虽然时代变化，科技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依然不会有什么人经得起匕首在心脏部位的一捅。
“啊，不错，确实还在测试，”罗塞说，“我们的希望是，让您这样的老战士帮助测试，就像您对AL做的一样，以此将它完善。”
“好吧，那把这个模块记上。但是，这个感应增幅，在实战中又有什么作用呢？”
罗塞肚子在叫，一块饼干加一个肉包子是顶不住的。他略带尴尬：“让我们回到秦队长和他夫人的实验上。卡聂在设计出感应增幅模块，我们了解原理之后，终于可以解释实验原理了。嗯，这又是个难以讲解的事儿。这么说吧，刘弈队长，还有陆菲小姐，假如你们没有眼睛，是不是就无法看到光了？”
两人一并点头。道理再简单不过，但能用简单的道理把复杂的事情解释清楚就需要学问了。
“没有耳朵，是不是就不能听到声音？”
两人又点头。
“好，你们是不是还听说过，在一些地下河里生活的鱼类，因为根本没有光线的缘故，眼睛退化，或者干脆就从没有过眼睛这种器官？”
“生物课上有讲过，小黑在课外书上也看到过。”陆菲说。
“很好。无论光还是声音，都是信息的传递。以此类推，你们有没有想到过，有没有可能有一种信息的形式，由于我们人类在进化过程中较少遇到，对应的器官缺失或者相对薄弱，所以无法有效接收这种形式？”
他给了点时间让刘弈和陆菲揣摩，接着又提示：“比方说刚才看到的，娜塔莎就用某种未知的方式将信息传达给了秦队长。你们可以认为是心灵感应，或者什么天生一对，心意相通，说法很多，但本质没变化，都是某种未知的信号在传递信息。初步完成感应增幅系统之后，我们证实了这种信号是确实存在的。系统可以接收信号，并将之编译、放大，转换成人类可以理解的方式。当然，目前还没完善，信号抓去不稳定，编译也只有六七成的准确率。”
看起来是那么回事，但怎么着也太玄乎了，刘弈的世界里，扣下扳机，敌人应声倒地才是最熟悉的事。即便加装了感应增幅模块，难道我在战场上，还能指望别人把什么信息传递过来？通讯设备，显示设备，再不济直接用吼的也能传递信息，何必画蛇添足？
反正只是测试，帮他们一把倒也无妨，毕竟他们对自己帮助良多，现在又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哦不，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历史上有很多武器，设计时被人看好，但实战中一无是处；也有不少东西诞生过程中受够了嘲笑讥讽，没想到实战中大放异彩，最典型的便是“陆战之王”坦克，早期的设计图纸可是得到过“这混蛋发神经了”这种评语的。万一这系统很有用呢？
“小娜是说努力把想法传给秦队长吗？”陆菲还在端详那些卡片，“我……我说不太清楚，我好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哦？”罗塞半边眉毛掀起，“我们正好有一个新的项目是为你准备的，陆菲小姐，到时候再加个测试就好了。小姐你的话，一定是想让刘弈先生知道自己的想法吧？”
“是呀。”女孩有些惆怅。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黑暗的夜空，在刹那间照亮了四周，刘弈浑身一激灵，突然大叫一声：“什么时候？”
陆菲和罗塞同时被下了一跳：“怎么了？”
“不好意思，但，”刘弈紧紧抱住陆菲的肩头，生怕念头溜走，“你是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感觉的？”
女孩想了想：“时间太久的我记不太清了。最近的一次是在桑南岛上，我迷迷糊糊中觉得哥哥遇到了危险，在和一个很厉害的敌人作战。那家伙是黑色的，到处飞来飞去，像苍蝇一样讨厌。我想让你打中它，不过那时候我才挨过两个坏蛋的揍，后来就晕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弈越听越惊讶。那个时候，自己确实感到有什么东西进入身体，和秦石武的描述一模一样。还有更早的那次，从恐怖分子手中救下她，也有同样的经历。那种感觉，就好像世上的一切都已隐去，只剩眼前想要达成的目标。
在最后，他也确实都做到了，特别是第二次，那是寻常情况下根本无法想象的狙击。难道说，真的是因为她把思维传递给了自己？但，但这怎么可能呢？即便自己真的通过某种方式，感受到了她的想法，光凭一个想法就能帮助击中本来不可能击中的敌人，世上哪有这种事？
陆菲的艺术体操精彩绝伦，刘弈承认，其中确实已经隐隐有了常人无法理解的意味，她的感染力超越了常识。但狙击是不同的。千锤百炼之下，狙击手不断提升技艺，让自己的计算越来越接近实际的那条弹道，其中容不下任何超自然的东西。
可自己打中了不可能打中的目标，这是事实，又该怎么解释？
“怎么啦？”他迷惘的样子都看在陆菲眼里，“要不然，我们也来做个一样的实验吧？”
是个好提议。钻牛角尖不是他的风格，想不通的就不去想好。秦石武和娜塔莎居然有那种奇妙的心灵感应，刘弈很是羡慕。狙击姑且放一放，要是他和陆菲也有，那该多好？而且照各种情形看，这是很可能的。
刘弈还没答应，边上罗塞叫苦不迭：“天哪，两位，我还没吃午饭呢，你们饶了我吧。十五分钟就好，回来我们就做实验。”
这倒是，已经耽误了他很久，两人很不好意思。从房间里出来，罗塞和汪绍说了几句便匆忙离去，看样子是真的饿惨了。
说是十五分钟，刘弈看了下表，十四分钟时罗塞就已经风风火火地跑着回来，老头和他一并前来。徐天教授团队的工作效率非常高，这段时间里，汪绍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实验场地。没有那么大幅的图像，他用了超市里的货架代替，在架子上摆放了各种东西，还对每样东西都进行了编号。
两人的座位由一道遮光的屏风隔开。落座之前，陆菲拉拉他的手：“对不起啦，让你陪我做这么无聊的事。只是，我真的很羡慕小娜，可以和秦队长心意相通到那个份上。我觉得，我们也不会输给他们的。”
他又想起她的舞姿，还有端起狙击枪时的奇妙感受。手上微微用了点劲，像要把她抓得更牢：“当然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