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严虽然暂时尚未归附吕布,但他已有了归附之心,将穰城内形势详细给吕布介绍了一番,特别是文聘和蔡中之间的矛盾。
吕布听后,眉头紧蹙,望向张辽道:“文远,此战你怎么看?”
张辽斜瞥了一下李严,脸色之间满是犹豫。
李严看张辽表情,知道他不放心自己,拱手向吕布道:“将军既然要商量大事,那李严就先行告退。”
吕布摆了摆手,制止李严离开。转向张辽道:“文远,正方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尽管说,不必有任何顾忌。”
张辽犹豫了一会,拱手向吕布道:“主公,我们此来本想以穰城守军为主,我军为辅,两相合作,共破张济。因此所携带士卒都是骑兵,而且人数也只有五千。虽然我们战斗力不比张济的西凉铁骑弱,但人数却比他少于近三千。一旦穰城出兵减少,那我军必将作为主力顶上,就算能胜,损失也必将极大。”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李严道:“正方,依你所看,蔡中会派出多少士卒随文聘一起出城御敌?”
李严叹了一口道:“蔡中此人心胸极其狭窄,文将军此次得罪于他,我觉得他不会主动派出一兵一卒援助文将军。但是文将军本就是沙场宿将,手下有五千士卒由他全权控制。我想如果蔡和有此打算,必定强令文将军率这五千士卒出战。”
吕布沉思了一下,自己此刻有五千士卒,文聘也有五千,加起来就有一万。但是文聘所率大部分是步卒,而且又和自己的骑兵分开在城内、城外。一旦两军合作出现偏差,后果必将十分严重,此战并不好打。
张辽上前一步道:“主公,按照和刘表的约定,我们帮助他击破张济,而他让出宛城由我们驻军。而此时穰城守军内斗,我们没必要参与其中。按照属下的意思,我们干脆坐等文聘被张济击破,然后再选择与蔡中合作。反正我们只要达到击破张济的目的就可以了,又用不着管是和谁一起击破的。”
吕布沉思了一会,感觉也是。心想就算文聘被击破,城中尚余两万五千士卒,加上自军的五千精骑,击败张济完全不成问题。但是吕布心中仍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转向李严道:“正方,你熟知穰城中的形势,觉得此法是否可行?”
李严苦笑道:“将军,你万万不可存此想法。将军此来,所谋不过宛城,此次协议,可以说将军是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荆州此刻不知有多少人正劝阻刘表收回成命,只是刘表碍于颜面才没有答应。一旦将军让别人抓到把柄,这个协议瞬间就可能失效。”
李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文聘何许人也?那是刘表所倚重的大将。蔡中设计此计陷害文聘,一旦他真的身亡,将军觉得他会如何向刘表交代?”
吕布神色黯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一定会把文聘的死推到我的身上?”
李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蔡中此人胆小怕事。一旦文聘身死,再也没人逼迫他出城御敌。他一定会继续龟缩城中,根本就不会考虑与将军合作,共同攻破张济的建议。所以此刻看来,与文聘合作击破张济反而是将军最好的机会。”
吕布脸色微变,说道:“但此战并不好打啊?”
李严笑道:“将军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将军愿意信任小人,小人略作谋划,必能助将军一举击破张济。”
吕布听后,大喜道:“正方,快快说来。”
李严淡淡一笑,低声说道:“如此如此……”
看着李严远去的背影,张辽转向吕布道:“主公,此人可信吗?”
吕布笑了笑,面朝张辽道:“文远,你觉得此人如何?”
张辽沉思了一会道:“心思缜密,智才绝越,是一个极佳的谋划之士。”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极对。但你想,这样的人又岂会甘于做一个小小的县丞?他肯定也明白他所求的高位,刘表提供不了,而我却能提供。所以,文远,你根本无须担心他是否可信。就是为了他自己的前途,他一定也会尽力帮我做成此事。”
张辽看吕布脸色傲然的看着前方,知道他已经考虑清楚,拱手向吕布道:“主公,属下明白了。”
漆黑的夜晚没有一丝亮色,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一片沉寂。但在万籁俱寂中,穰城南门却突然被打开,紧接着一支近五千人的队伍快速出城,慌慌张张向荆州方向南奔而去。糟乱的声音惊醒了城中熟睡的百姓,也惊动了城外驻扎的张济大军。
张济初听声音之时正在熟睡,以为是穰城大军出城偷袭,连忙披甲起来。仔细听那声音,似乎距离自己又很远。他心中疑惑,连忙出帐查看。此时一斥候骑马来报“主公,穰城守军大约五千人打开南门,向远方奔去。”
张济脸色愣了一愣,心想我大军驻扎在北门,他们出南门去干什么?他转向那名斥候问道:“是否能看出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
斥候道:“一路向南,好像是荆州方向。”
张济听后,哈哈大笑道:“这一定是他们守不住了,想要逃跑。赶快点集全军,我要前去追击。”
张绣和贾诩此时也已经起来了,看到张济一脸兴奋。张绣开口问道:“叔父,什么事如此高兴?”
张济笑道:“绣儿,穰城守军怂了。有五千人打开城门,向荆州逃去。我正准备集合全军前去追击呢?”
贾诩脸色微变,此事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按说城中兵多将广,自军还未对他们形成实际威胁,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叛逃事件。但他看张济此刻一脸兴奋,自也不愿打消他的积极性,遂简单提醒道:“将军,此时仅有五千人逃出,城内尚有两万五千士卒,实力仍不可小觑。我们万不可麻痹大意,让敌军有可趁之机。”
张济听贾诩提醒,笑道:“先生所言极是,那就由我率三千骑兵前去追击敌军,麻烦先生与绣儿留守此处,以防敌军有什么异变。”
张绣道:“叔父,你为我军主将,本应镇守大营。这等小事,还是由我率军前去追击敌军吧?”
张济笑道:“绣儿,你武力最近有很大提高,应付这等小事肯定绰绰有余。但是敌军长期龟缩城中,我手中长枪毫无用武之地,都快生锈了。所以这件事还是由我前去吧,不就是五千逃兵,被我军击灭也是一瞬间的事。”
张绣想了想,感觉也是,拱手向张济道:“那我就恭候叔父得胜归来。”
因为穰城守军趁夜而出,城外大军没有防备。等到张济率军追击之时,他们已奔出了七八里。黑夜,天空没有一丝亮色,张济命所有骑兵跟随着前方的火把追击,直追了七八里。看那火把越来越近,张济一阵兴奋,急忙令所有士卒加快速度。而他自己则一马当先,向前追去。
但等他追上之时,发现周围却无半个人影。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急令手下士卒将火把集中到一起。火把聚在一起,顿时光亮增加了许多。张济抬头张望,发现两边全是高高的山谷,而自己大军正处于两个山谷之间的狭道之间。
张济猛然醒悟,大叫一声“不好”,连忙指挥士卒向谷外撤去。
但就在此时,弓箭如雨点般朝他方向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