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从龙亢撤离之后,在当涂登船,留下关平防守涂山。他与廖化乘船顺淮河一路东下,于两日后在平安县上岸,此时射阳城已被攻破。
太史慈按照约定,在吕布撤离之后,迅速与颜良脱开战斗,率部紧急奔驰钟离。颜良骑兵紧紧跟随,对吕军造成了一点妨害。但在丁奉水军的掩护下,太史慈部最终通过淮河安全撤回淮南。
张辽在得知射阳被破之后,撤围汝南,率部返回葛陂大营。曹仁之前被张辽胆气所慑,也没有派兵追击,两者在汝南方向相安无事。
曹昂得到车胄急信之后,才知道吕布的目标是在射阳。急忙将大军分作两部,一部在李典率领下南下,重新夺取当涂渡口,陈兵淮河北岸。另一部则在于禁的率领下东进,紧急驰援徐州。同时,急令颜良率骑兵紧急驰援射阳。
但此时射阳已失,车胄更是在救援射阳的过程中,中了诸葛亮埋伏,士卒损伤大半。幸遇从射阳撤回的吕虔大军,才侥幸杀出重围。两军会和,在吕虔的请求下,车胄依淩水建营,率残部坚守射阳西北的凌县,以待援兵。
诸葛亮在颜良率骑兵到达之后,知道事情已不可为。率部北返,收取淩水以北的淮阴、淮浦以及盐渎诸县。自此,广陵郡大部已归吕布所有。
吕布率部进入射阳城,安抚百姓,整修城池,继续令其作为广陵郡的治所。
仓亭之北一百里外,斜阳西下,血红色的光芒一倾而下。不到一千的骑兵正沿着官道向北缓缓而行,赤色的袁字大旗在劲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八万士卒士气高昂的从冀州出发,此时成编制者却只剩下这些。
袁绍骑在一匹高大的黑色乌桓骏马之上,脸色苍白到了极点。袁尚几次让其下马乘车,都被其严词拒绝。
一骑飞驰前来,高声喊道:“后面五里处有若干贼军追来。”
蒋齐抽出长刀,骑马向前,朝向袁绍拱了拱手道:“主公请先行,我自领一军断后。”
袁绍摆了摆手,厉声道:“曹操小儿,真以为我袁某可欺?众人听令,排成防御阵型,准备御敌。”
旁边逢纪脸色大变,连忙拱手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曹军势大,您的安危关乎四州今后的大局,万不可在此徒丢了性命啊!”
袁绍双眉高竖,歇斯底里的狂叫道:“现在已经没有四州了,青州已经丢了。你现在还让我逃,我到底要逃到什么时候?今日,不是曹军败,就是我袁绍亡。你再废一句话,我这就砍了你。”
唰的一声,袁绍抽出腰间宝剑,利刃在风中瑟瑟轻响。
蒋齐向袁绍拱了拱手,骑马向后,高声叫道:“后队布阵,准备迎敌。”他跨马持刀立在队伍前方,定定望向远处。
大约三千人,从远处狂奔而来,满身是伤,疲惫异常。铠甲歪带,武器倒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终于逃脱的兴奋和大败之后的颓废。
逢纪满脸欣喜的指着前方道:“主公,是大公子他们。”
袁绍脸露惊喜,驱马向前方狂奔而去。
袁谭看到袁绍从远处奔驰而来,翻身下马,单膝下跪道:“孩儿拜见父亲。”
“好好好,安全回来就好。”
“父亲,孩儿无能,只带出了这么点士卒。剩下的都……”
袁绍脸色黯淡,看了看那些残兵败卒,心口猛然一痛,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袁谭连忙上前扶住他,连声叫道:“父亲,父亲。”
逢纪走向袁尚,轻声道:“三公子,赶快过去。父子之情,兄弟之情,此刻正是你表现的时候。”
袁尚愣了愣,顿时醒悟过来,连忙骑马向前,朝向袁谭道:“大哥,你也逃出来了,刚刚父亲一路上还提起你呢?”
袁谭脸带怒色,语气中满是讽刺道:“论逃,我当然比不过某人。”
袁谭的生气不是毫无道理的,当时他亲率前部一万人杀入曹营,距曹操中军最近处也不过千步。后来曹军十面出击,情况危急,但袁军兵力占优。如果全军通力合作,胜负之数尚未可知。而就在关键的时刻,袁尚所率的左翼大军首先崩溃。
袁尚竟然在关键时刻放弃对本部大军的指挥权,急回中军掩护袁绍撤退。曹军趁势猛攻,右翼,中军,后翼接连崩溃。
等到袁谭回首之时,才发现自己的侧翼早已没有了防护,而自己也陷入了重围之中。因为当时曹操兵分十路,每一路的实力并不是很强。这才让袁谭寻找到了曹军薄弱之处,他以骑兵开道,艰难突破重围,一路收拢败兵而回。
路上他听闻袁尚的所作所为之后,勃然大怒,觉得此次大败他应该负主要责任。此刻听他竟然还敢提自己是逃回,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
袁尚听袁谭话语,脸色一红道:“大哥,你这是何意?说的好像我特别擅长跑似的。当时曹军到处出击,我是担心父亲安危,这才率本部人马前去中军护卫父亲。反观大哥你,率精兵一万,作为全军先锋。本应该小心谨慎,但却不辨敌情,恃勇冒进,最终陷入重围之中。我还没说你呢,你反而怪罪起我来了。”
袁谭冷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人,如果不是你左翼率先被击破,说不一定现在我已攻破曹军。到了此刻,你不仅不敢担起责任,反而巧言令色,歪曲事实,妄图以此蒙混过关。你可真是无耻之尤。”
袁尚轻笑了一下道:“攻破曹军,你倒是英勇,现在去攻破啊!又没人拦着你。”
“你……”
“住嘴,你们都当我死了吗?”袁绍满脸怒吼,出声厉喝。
看到袁绍发怒,袁谭和袁尚两人连忙跪倒在地道:“父亲,您莫要生气,我们知错了。”
袁绍双手发颤,恼怒的指向两人道:“你们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到了此刻还互相指责。你们要不要先斗个头破血流,然后让曹军看我袁氏的笑话。兄弟相争,此乃大忌,如若昔日我与公路合力,何来今日之败局?你们难道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袁谭和袁尚二人连忙磕头谢罪,不敢直视。
袁绍又骂了他们几句,看着他们知错的样子,怒色稍解。他沉默了一会,朝向袁谭道:“谭儿,你精通军事,在军中也略有威信。我令你率部驻兵南皮,收拢败兵,重整军务,防止曹军来犯。你可愿领命?”
袁谭拱手应道:“袁谭愿意领命。但南皮为对曹前线,对我军至关重要。不知父亲能否派郭公则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袁绍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就让郭图随你一起前去吧!”
说完,袁绍转向袁尚道:“你随我一起回邺城,此战我军大败,我必须立即返回邺城坐镇,久则生变。”
袁尚脸露欣喜,斜瞥了一下袁谭,拱手向袁绍道:“诺!”
曹操立在一个高坡之上,脸带笑容,朝向程昱道:“仲德,你这十面埋伏之计甚好。此战之后,恐怕袁绍再难有实力南进。”
程昱拱了拱手道:“这亦多赖主公之英明指挥。但主公有一点却错了,冀幽人口远超豫兖。袁绍如果知耻而后勇,想要恢复实力,并不十分困难。”
旁边郭嘉亦说道:“主公,袁绍在冀州威信甚高,只要他不死,冀州恐怕难以平定。所以,我们之前定下的那个……”
曹操笑着摆了摆手道:“奉孝,我知道你说的是那封信,我已派人给袁绍送过去了。这一次,必定能气他一个七窍生烟。袁本初性情高傲,历来小瞧于我。之前两次大败,再加上信中我对其极其奚落,以他的性格,必定将这样的耻辱时刻放在心上。如此几番之后,我相信他必然命不久矣!”
郭嘉拱手道:“主公英明。”
远处一骑从南飞驰而来,曹操皱了一下眉头,朝向郭嘉道:“奉孝,南边来信了。你说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郭嘉笑道:“主公,你这可就难为住我了,我又不是算命的。但依我推断,最坏不过射阳丢失,最好不过昂公子在龙亢击败了吕布。”
曹操打开信封看了看,叹了一口气道:“昂儿中了吕布的调虎离山之计,射阳果真被吕布攻破了。”
程昱脸色微变,拱手道:“主公,射阳为徐州南面门户。我们应该立即回援徐州,以确保徐州无失。”
曹操点了点头道:“于禁已经率一部士卒前去了,应该无碍。射阳丢了就丢了吧!虽然此次战胜了袁绍,但我军的损失亦不在少数。而且自官渡之战到现在,我军四方出兵,一直没有好好休整一番。我有意暂停兵戈,休养生息,为将来攻破冀州做准备。”
郭嘉拱手道:“主公,如此甚好。但袁绍新败,冀州士卒惊悚。主公何不趁此机会,遣一员上将,前往黄河以北,趁机夺取要地,以为将来之进军做好打算。”
曹操沉思了片刻,最终点头道:“让妙才去吧!占据河东、河内,威胁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