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史慈派人出城,同意了吕布的提议。
而几乎在同时,吕布给高顺增兵三千,将娄县团团围住。确保太史慈不会被孙氏任何一股势力救出城去。
太史慈同意协议的第三天,江都破,全柔被俘。陈登从徐州征集两千民兵入射阳城,助程普坚守城池,并趁机收取广陵郡北边诸县。
纪灵撤围射阳,屯兵高邮,两军暂时止战。
朱桓与周泰在长江之上大战,各有胜负。黄盖看到湖口无恙,意图率一支大军顺江东下,但被孙贲以豫章安危为重所阻。
周瑜将各地传来的战报丢在孙暠面前道:“孙中郎,兄弟阋于墙而外侮之。目前吴郡已经完全被吕布所占,而广陵郡也不再归我军所有。难道在此之刻,你还想与我军在会稽城下一决胜负吗?”
孙暠眼角抽动了一下道:“周都督,我最初只是想完全据有会稽之后,再出兵抵御吕布。没想到叔弼他败的如此之快,后来就算我再想止兵,却已经晚了。我和仲谋之间的怨恨越结越深,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这不是我愿,而是停不了了。”
“只要孙中郎愿意停战,周某就愿意当这个说客。叔弼殒命之前,已将江东事务全部托付给仲谋,他以后就是江东之主。我愿意进城说服他,让之以其父兄的名义起誓,有生之年绝对不追究中郎之前的任何过错。并且,会尽力说服他将会稽完全托付给你。”
孙暠听到孙权成为江东之主,脸上明显有少许怒色。然后听到周瑜后面的条件,那少许怒色转瞬间又消失不见。他脸带疑惑的望向周瑜道:“周都督,你确信仲谋他会答应吗?”
周瑜淡淡笑道:“说到底都是孙氏子孙,他岂有不答应之理?但孙中郎首先也得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比如立即撤围会稽。”
孙暠犹豫了一下道:“周中郎稍等,我和属下商量一下,再给您准信。”
周瑜摆了摆手手道:“孙中郎,请便。”
听完孙暠所说,他座下三人低头沉思。过了一会,李异首先开口道:“主公,这会稽城高大坚固,确实不该再打下去。短短几日,我军就死伤了两千余士卒。再攻下去,别说兄弟们,我都撑不下去了。”
张昊也说道:“主公,既然周瑜已经答应去说服二公子将会稽让给我军,那肯定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如果到时候二公子真愿意由主公担任会稽太守,我看答应他也无妨。”
孙暠点了点头,内心十分认同张昊所说。他最后望向吕岱道:“定公,你觉得呢?”在孙暠最信任的三人之中,吕岱跟随孙暠最短,但却深得他器重。
吕岱沉思了一会,望向孙暠道:“主公,如果吕布大军攻来,您觉得依靠您一人之力,可以抵挡的住吗?”
孙暠不自然的向后靠了靠。吕布连孙翊的近两万大军都能歼灭,拿下自己手下的这点士卒又岂在话下。
吕岱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周公瑾有大才,而孙权手下也有三千左右的士卒。如果能得到周瑜,并吞并他的军队,或许我军对吕布还有一战之力。所以,我的提议是,无论如何我军都一定要留下周瑜,这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主公的大业。”
李异道:“孙权手下有近三千士卒,而周瑜也新带来了两千余士卒,他们岂会听从主公的意见?”
吕岱脸上闪过一丝狠色道:“那就强留下他们。周瑜入城是为了携带孙权返回豫章,在走之前,他为了表达诚意,必然会前来拜会主公。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帐外埋伏精兵,趁机俘获他们。这样,就由不得他们不同意了。”
张昊望着吕岱,眼神之间带着少许厌恶。起初就是吕岱建议孙暠和孙权破裂,以谋求会稽,而导致吕布肆无忌惮的拿下整个吴郡。现在听着这样的建议,张昊内心实在无法认同。但令他最无奈的是,偏偏吕岱说的又十分在理,他竟然无法出一言辩驳。
孙暠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道:“定公,那一些都交给你了。”
吕岱拱手道:“诺!”
孙暠撤围会稽,周瑜从东门进入城中,孙暠亦派张昊随之入城拜会孙权。
在周瑜的劝说下,孙权答应将会稽太守让给孙暠,并不再追究他之前的过错。双方约定第二天,在城外孙暠主帐处会面。
张昊将消息带给孙暠,后者大喜,连忙让吕岱准备各项事宜。但第二天,他在城外等了好久,始终都不见孙权露面。到最后他实在忍耐不住,派张昊前去催促,这时却见步骘手持会稽太守印信缓缓从城中走出。
孙暠怔怔的望着步骘道:“步先生,仲谋人呢?”
步骘将手中太守印信递给孙暠,拱手向天道:“主公本欲与孙中郎一叙兄弟之情,但吴郡失陷,吕布猖獗。念及父兄基业,他一刻也不敢停留,昨夜就已随周都督返回。临走之前,他托我将会稽的太守印信交给中郎,并再三向您表达歉意。”
“你……你说,仲谋……他已经走了?”孙暠内心吃惊万分,连说话也有点结巴起来。
步骘点了点头道:“昨夜就随周都督离开了。只不过他们不愿意声张,以影响军心,是穿着小兵衣服离开的。他临走之前,对我说,孙中郎您英勇善战,一定可以确保会稽不失。他只恨当时没有将会稽及早交到您手中。”
孙暠哭笑不得,只得面向步骘道:“好说,好说。”
“因为步某一会也要率城中守军乘周都的督船只返回豫章,因而就不再多做停留了。中郎保重,步某这就告辞。”
吕岱看着步骘已经走远,朝孙暠道:“主公,要不要将步骘和城中的守军全部留下来。”
孙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犹豫了良久,但最终摇了摇头道:“算了,那样不正好让孙权抓住把柄吗?走就走了吧!至少会稽太守现在是我的了。”孙暠手举着太守印信,脸色间满是贪婪。
自从登船之后,孙权便一直沉默不语。望着他那消瘦的背影,周瑜微微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道:“仲谋……”
孙权看到是周瑜,惨淡一笑道:“公瑾,还没多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周瑜摆了摆手手道:“这都是臣下应该做的,主公不必客气。”
孙权望着远处的大海,怅然道:“父兄好不容易创下的基业,都被我们这些不肖子孙败坏光了。你说,有朝一日,我见了父兄,该对他们说什么呢?”
“主公,你此刻已是江东之主,万不可如此自丧志气。虽然我军目前形势不好,但比着伯符草创江东之时,却好上百倍。既然你兄长可以,你又为何不可?”
孙权脸色黯淡道:“我怎能和兄长相提并论?”
“主公,你和伯符性格不同。英勇善战,与天下争雄,你不如他;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他又不如你。既然你能在孙暠强兵围攻之下,坚持如此长的时间,又为何不能击破吕布,收复江东?”
望着周瑜灼灼的眼神,孙权内心的志气又被鼓舞了起来。他猛拍了一下船塝道:“好,就让我们携手重振我孙氏基业。如果改日我能收复江东,公瑾,我保你周氏子嗣永世为侯。”
听了孙权许诺,周瑜倒没有多大激动,但内心却十分欣喜对方又重新鼓起了勇气。连忙躬身拜道:“多谢主公!”
五千余人的船队顺海北上,听着各地传来的战报,孙权的心也越拉越紧,不断命令船夫加快速度。
海风荡漾,在逐渐增大;雨丝化注,倾盆如泄。入夜之后,在海上行驶的众船瞬间边成为在风中摇摆的柳絮,再也无法控制方向。
他们本再有半天时间便可进入江道,却不曾想在此遇到百年一遇的超大海啸。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靠岸躲避之时,却已经晚了。海风吹断船桅,海浪击碎船身。士卒们惨叫着被浪花卷入水中,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他们在海啸之中拼命挣扎,但人的力量在自然面前却显的如此的渺小。
孙权挣脱开周瑜的拉扯,奔跑上船板,怒声向苍天,大声狂吼道:“你告诉我,我孙氏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你竟然要如此对我?如果我孙氏活该当灭,你今日就让我丧命于此。如若不然,看我怎么打破苍穹,重整我孙氏家业?”
一个大浪打来,顿时将孙权打翻在地。周瑜和几个亲兵连忙上前,将孙权强拉进船舱。
孙权满脸是水,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泪水。他望向周瑜,大笑道:“公瑾,我没死,看来我孙氏绝对灭不了。你信吗?”
周瑜望着孙权癫狂的样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五千人的船队,经此一难,近两千士卒丧命大海。有一半船只被毁,剩余的那一半也残破不堪。大部分船只失去船桅,尤其严重的是,五艘载有司南的船只全部沉入大海。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完全辨别不了方向了。
船桅的失去,使他们动力大减。周瑜只得下令将所有船只用铁链连在一起,以有帆的带动无帆的,朝向一个方向缓缓前进。
他们在会稽补充了一些食物,所以暂时不会有饿肚子之忧。但谁也不曾想,他们竟然在海上漂泊了整整一个月。
等到饮水耗尽,士卒开始在干渴中死去。正当所有人陷入绝望之时,眼前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小岛。
他们狂叫着向前游去,感叹着苍天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