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的精心布局,最终给前往泾县的江东军造成了致命损伤。两千被困山内的江东军死伤大半,被俘数百,只有百余士卒靠着身形矫健通过两边山涧逃亡深山,不知所踪。
而被阻在外部的千名士卒被数量优势的山越士卒围攻,虽拼死抵抗,但少了统帅指挥,再加上数量的劣势。最终力不能抗,且战且退向泾县县城。
但他们到达之时,才发现城池早被山越重新所占。他们最后的一点希望丧失殆尽,顿时便作鸟兽散。一些伏地归降,一些死命向宛陵方向奔去。
而此时,在秣陵,相似的场景也在同时上演。
吴景从宛陵派出的两千援军本在凌晨时分就已先行到达,但却被丹阳郡丞戴员,以黑夜不能打开城门为由阻在城外。
初冬,夜寒风瑟,温度骤降。两千将士紧紧靠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温暖着对方。长途奔袭的辛苦却换得如此的不信任,每个士卒心中的不满和抱怨都在升腾。
等到天色放亮良久,戴员才在城内官员的不断催促下。登上城墙,并有模有样的派出人员前往确认城外军队的身份。
但还未等到士卒回禀,“隆隆”的马蹄声就由远及近的传来,响天动地的声响让每个人都心惊万分。但在其中,一部分人是惊喜,而另一部分人却是惊吓。
望着远处烟尘滚滚,正有无数骑兵朝这边涌来。旁边一将身披铠甲,连忙朝向戴员道:“戴郡丞,在丹阳能出现如此大规模骑兵者,必是吕军。他们行动迅速,按照距离推算,半炷香时间内便可到达城下。请郡丞下令速速打开城门,放城外的我军进入。”
戴员掩饰下自己内心的狂喜,用略带无奈的口吻向那将道:“秦都尉,非是我不愿打开城门,而是到现在,我们还没有确认外侧的那股军队的身份。如果他们是吕军,这时候打开城门,不是引狼入室吗?”
秦都尉姓秦名奋,年龄已朝三十,此刻为秣陵城内的最高军事长官。他出身卑微,在军中一直都不得志。直到有一天,吴景与之闲聊,看出了他才能非凡。一下子便授于他都尉一职,并让他防守秣陵重地。
他内心深知这样的机会来的是多么不易,自上任之日,便兢兢业业,恨不得一日巡防三遍。只怕因自己疏忽而给敌军以可趁之机,从而辜负吴景的信任。
但事情,自从戴员来了之后,便有了变化。秣陵的政务完全被他掌控,军务他也时不时插上一手。就如昨日,黑夜援兵来到。按说只须从城上坠下几个士卒,让他们去确认其身份,便可立即放他们进城。
但戴员却拒绝如此做,生生让那批士卒在寒夜中呆了整整一夜。此刻吕军马上就要杀到,而他又拒绝放他们入城。
秦奋心中怒气升腾,大声道:“戴郡丞,如果他们真是我江东子弟,难道你要看着他们全部战死在城外?”
戴员叹了一口气,语气略显无奈的说道:“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况且军士战死沙场,这不就是他们应尽的本分吗?”
秦奋沉声喝道:“本分?说的好听,战死的人又不是你?”
戴员听秦奋如此说话,心中也升起怒气,朝向秦奋冷声道:“秦奋,注意你的语气。我是丹阳郡丞,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再胆敢跟我如此说话,你直接撤了你。”
秦奋冷笑道:“撤我,你敢?我是吴太守亲自任命,要撤我,你也先问过他。”说完,他扭头向城下走去,完全不顾背后怒气升腾的戴员。
看着远去的秦奋,刘晔低声向戴员道:“戴郡丞,这秦奋可是我们夺取秣陵的关键障碍。我还是提议,要么立即拘禁他,要么杀了他,此事绝对不容许有任何意外。”
戴员怒气未歇,语气恶狠狠道:“先不管他,等到吕将军进城之后,我直接活剥了他。现在就暂且不要管吴景的这个奴才了,我们先迎吕将军入城。”
刘晔脸上仍有一点疑虑,但最终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秦奋怒气冲冲的冲下城去,不断怒吼道:“这戴员什么东西?完全是不可理喻。”
旁边一亲兵紧紧跟随着秦奋,低声不断提醒道:“都尉,少说几句。那戴员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小心他在吴太守面前告您一状。”
秦奋听他不断劝慰,心中怒气稍降。沉思片刻,转向那名亲兵命令道:“小赵,你现在马上去给我集合一千精兵。”
小赵顿时一怔,吃惊的望着秦奋道:“都尉,你是想……”
秦奋挺了挺身子,眼光望向远处道:“昨天晚上,我就派人确认了城外部队的身份,就是我江东士卒。戴员却仍然选择不相信,强压着不让他们进城。我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就这样白白丧命在城外。”
小赵沉默片刻,本想继续劝慰一番。但看到秦奋坚定的眼神,最终大声应道:“我这就去办。”
在听到马蹄声响动的第一时刻,城外的江东军发出一声惊呼,片刻便陷入了恐慌。大部分士卒慌忙朝城门口奔去,大声向上呼喊,但城上士卒都像聋了一般,没有做丝毫回应。城下士卒心情激愤,骂声连连。最后城上士卒最后亮出弓箭,逼迫他们远离城池。城下士卒虽与城墙偏开一段距离,但骂声却丝毫不停。
随着吕布骑兵越来越近,个别将领首先反应过来。在他们的不断呵斥之下,士卒们这才缓缓开始排成防御阵型。以盾兵在外,长枪手紧随其后,弓箭手位于最后。带着异常疲惫且有点恐惧的眼神盯着愈来愈逼近的骑兵。
转瞬间两军已相隔二百步左右,一轮箭过,数十骑兵被射落马下,但其他的却以更快的速度冲到敌阵跟前。马盾相撞,长枪挥舞,鲜血四溅,惨叫声连。
吕布持戟,成廉持刀,分别从两翼朝中间位置杀去。那里的江东士卒还未完全结合,是全军最薄弱之处。只要一方有所突破,整个防守阵型就会瞬间崩塌。
赤兔马一个跳跃,直接踏在一个盾牌之上,后面的那个士卒瞬间被踢翻在地。吕布长戟翻飞,从下向上挥动,将联结在一起的几个士卒击飞。防守本就疏松的阵型顿时被撕开一个口子,无数骑兵瞬时涌入。
一个都尉模样的将领大声呼叫,数十个江东士卒持枪随他一起向缺口奔去。
吕布脸色一愣,轻夹马腹,瞬间冲过去,挡在他们之前。两名江东士卒持枪朝吕布刺去,他上身微斜,轻易闪了过去。接着长戟上挥,击中一名士卒,瞬间将他击飞,连带着他身后的数名士卒都被撞到在地。
其他士卒看到吕布武勇,心中没有丝毫畏惧,挺枪上前。欲要凭借人数优势,当即格杀吕布。但方天画戟比他们手中长枪多出近半丈,再加上吕布力大无比,挥动画戟,根本容不得他们近身。几个士卒还未到达跟前,便被击杀在地。其他众人跃跃欲试,但却也不敢轻易上前。
那名都尉看到此刻自军士卒脸色都有恐惧之色,且越来越多的敌军冲入阵内,心中着急万分。他发出一声断喝,挥刀向前,动作迅捷,目标直指吕布。
但在吕布看来,他的动作无疑比着一般武将,还是慢了一个档次。
吕布从刚刺死的一名士卒身上收回画戟,接着好整以暇,只待那名都尉进入攻击范围之内。用尽全身之力挥动画戟,双手之力带着从上而下的呼啸之势,向他头顶用力砍去。
那名都尉大吃大惊,连忙举刀相抗。但是吕布之力,岂是平常人能敌?
只听“咔嚓”一声,长刀顿时断作两段。而画戟威势不减,以更加迅猛之势向下而去,直接将那名都尉砍作两段,鲜血喷的周围士卒满身都是。
其他江东士卒发出一声惊呼,场面的恐惧不断刺激着他们的大脑。再加上越来越多的骑兵涌入阵中,他们再也抵抗不住,纷纷四散而去。
吕军骑兵得势不饶人,纷纷向前追杀而去,一片惨叫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而吕布却没有离开原地,他仰头望着城上,身边仍有三百余骑兵。
自始而终,这面城上都没有放出一箭支援下方的江东士卒,想来必是由戴员控制。
远处的搏杀还在继续,声音不但没有削弱,反而有增强之势。吕布眉头微皱,心中怀疑那里应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他连忙派出士卒前去探知情况,但他自己却没有丝毫移动。因为他知道,此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
只听“咔咔”两声,护城河之上的吊桥被缓缓放下,接着城门也被慢慢推开。城门口出现刘晔那熟悉的面孔。吕布大喝一声,朝向周围士卒大声道:“快速随我一起进城。”
身旁士卒发出一声大喝,三百余骑鱼贯般瞬时涌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