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刘备府邸。他端起一杯清茶递给旁边的徐庶道:“元直,辛苦你了。可曾探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蔡瑁的举动如此反常?”
徐庶接过,轻轻抿了一小口,这才回道:“蔡中失踪,很有可能已经被吕布所杀,只是目前尚未有证据证明是他所为。此刻,吕布已经安全返回宛城,而他的亲属在他离开之前便通过‘欲来酒肆’从江夏返回了庐江。那里很有可能是吕布以前便设下的一个暗点,我们是不是要将这个讯息告知刘州牧?”
刘备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不必。就算告诉了他,他也未必就会重视,反而会让我们得罪吕布。留着它吧,说不一定将来对我们还能有所用处。元直,我听说,吕布走的时候好像带走了一人,是这样吗?”
徐庶脸色微愣,最终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是庶的失误,我本以为孔明志趣高洁,断不会看上吕布。本想等他离开之后,我再去拜访孔明,以说服他归顺主公。但是没想到事与愿违,吕布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说服了他。一步错,步步错,是吾对不起主公?”
刘备摆了摆手道:“元直,你什么都好,就是考虑的太多。我只是好奇这诸葛孔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才有这一问。水镜先生所言,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安天下。这样的话,不免引人兴致,但又有几人当真?”
徐庶叹了一口气道:“主公,在庶看来,事实确实如此。”
刘备“咦”了一声,道:“此人之才德和元直相比,如何?”
徐庶笑了笑道:“庶也一直也颇为自负,但对孔明之才却极其服膺。以某比之,譬如驽马并麒麟,寒鸦配鸾凤,吾与之相差甚远。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平复天下之志。从吾观之,就智才而论,这天下恐怕再无有一人能胜过他。”
刘备听了之后,张了张嘴,良久不语。最终长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我刘备竟然与这样的大才失之交臂。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求贤若渴,但与吕布一比,才知自己所做还是远远不足。明明是我先来到襄阳,却让吕布就这样钻了空子,就这样轻松让他携大才而去。”
徐庶出言安慰道:“主公无须自责,卧龙虽失,但凤雏仍在。主公放心,我会随时注意士元的动向。一旦他游学归来,我便会立即前去拜访,一定会说服他归顺主公。”
刘备皱起的眉头这才稍微舒展,朝徐庶拱手道:“那一切就拜托元直了。”
徐庶拱手回礼。
自从吕布将那封供书送给蔡瑁之后,他果真老实了不少。主动将所有士卒撤回穰城,并来信告知吕布说自己绝无冒犯之意。吕布就就坡下驴,去信一封。告知蔡瑁只要他不轻举妄动,那封供书就永远不会到刘表手中,但绝口不提蔡中。蔡瑁无奈,也不敢再逼迫吕布,双方最终暂时维持着彼此的平静。
吕布在宛城稍作交代之后,便留下李严助张超准备接收荆州方向送来粮草,并安排撤出宛城的一切事宜。而他自己则和张辽一起急急奔往寿春。但等他到达之时,才从臧洪那里得知诸葛亮早已离开,还带着许褚一起。只留下一封信,说自己两个月后一定返回。
吕布抓起那封信仔细看了又看,为什么离开,去哪里,要做什么,全部没说。他心中暗自嘀咕这诸葛亮到底要干吗?而且他的突然离开,吕布多少还可以理解,毕竟他智才高绝,自己一时还摸不透。
但最让吕布好奇的是,他是怎么说服许褚跟他一起走了。吕布知道许褚对自己的忠诚度和他那忠直的性格,就算他真的有事要离开,必定也会留下一些信息,让吕布不要担心。但这次如此不辞而别,在吕布看来,没有一点能说的过去。吕布只得安慰自己,确实有一些特别的事促使他不得不如此。
张辽看吕布脸色变的很是难看,低声询问道:“主公,要不要属下现在派人前去寻找?”
吕布摆了摆手道:“不用。我相信诸葛先生,更相信仲康。两个月后他们必然返回,一切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张辽点了点头,说道:“那主公,如果没有别的事,我看我们就立即返回合肥吧!毕竟刘先生那里早就传来讯息。让我们忙完这边的事情之后,便立即返回合肥。属下担心,他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向你禀告。”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臧洪说道:“子源,那寿春的一切就拜托给你了。如果有仲康和诸葛先生的消息,立即派人到合肥通知我。”
臧洪拱手道:“诺!”
吕布听完刘晔简单叙述之后,心中大喜,语气中满是激动的问道:“子扬,你从何处的来的这个消息,是否确定属实?”
刘晔微微一笑,向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放心。属下命手下影卫整整观察了半月,周泰、蒋钦所率的那部水军确实驻扎在历阳城外不远处的水泽里。此时正值隆冬,他们防守疏松,所有船只都紧靠在江岸。只要我军行动迅速,不被他们发现,必可大获全胜。”
吕布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上次巢湖水战,我军损失惨重,这个仇也是时候该报了。子扬,历阳那里具体兵力如何,他们又是如何部署的?给大家说来,我们尽快出军。”
刘晔拱手回道:“历阳为长江进入巢湖的入口,孙策占领之后,便对之多加经营,不仅修缮了城墙,还增加了不少驻军。目前城高三丈,驻兵八千,另有五千水军可供调度。以往这些水军吃住都在船上,我们无丝毫机会。但自上次天降大雪之后,他们便大部撤回了城中,此时只留下不到一千人看守船只。另外……”
刘晔停顿了一下,望了望邓夏和丁奉,继续说道:“那些船只虽然都停留在岸边,但四周满是水泽,非用船不可到达。这也就是他们为何如此放心返回城中的原因。我军船舰短缺,所派兵力肯定不能太多,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刘晔知道水军是自军的短板,如此小心说出,就是担心邓夏和丁奉两人有心理负担。但两人听后,脸色仍是微变,似乎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吕布没有注意到这点,转向鲁肃道:“子敬,造船厂的船只建造一直由你负责,现在,成果如何?我军目前有多少可用船只?”
鲁肃拱手回道:“还未进行到一半。只有艨艟八艘,斗舰五艘,加上三十余艘走舸,所载兵力最多不可超过两千。”
邓夏看吕布眉头微皱,开口说道:“主公,我们又不用和江东军水战,大可以用民船代替战船运输兵力。这样也能至少凑出另外一千兵力。”
吕布点了点头,心想三千之数虽少,但是应对不到一千的守军应该是绰绰有余。旁边陈宫此时却突然开口问道:“子扬,江东军安置船只的地方离历阳城有多远?”
“大约五里。如果行动迅速,不到两柱香时间就可到达。”
吕布听完,情绪顿时一泄,没想到竟然如此之近。如果到时候有一丝纰漏,很有可能不仅会一无所获,反而会被历阳援军所围。他眉头紧蹙,望向陈宫道:“公台,你怎么看?”
陈宫正在沉思,听到吕布叫他,连忙开口说道:“主公,距离如此之近,敌军近百艘战舰,我们无论如何是带不走了。所以属下提议,干脆直接全部烧了。如此,便可以大大节约时间。但是就算这样,仍不可保证能将敌舰全部烧毁。所以主公要提前吩咐好众将士,到时候就算无法烧毁所有船只,一旦听到命令,就不得有丝毫迟疑,必须马上撤退。”
丁奉开口道:“主公,陈将军所言,恕属下不能赞同。有如此机会,不烧毁所有敌舰,江东军仍会控制水道。属下愿意率部前去抵抗江东援军,为大军争取时间。如若无法完成,属下愿以死谢罪。”说完,单膝向吕布下跪,拱手请令。
两个月不见,丁奉又黑瘦了不少。眼神、姿态都多了一点大将风范。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吕布心中稍安,正要开口答应。却听旁边陈宫平静的声音传来“丁司马,既然你愿意以自己的死换取烧毁所有船只的战果。我这里还有一计,战果远比烧毁江东军所有船只更大,但行计之人却是九死一生。不知丁司马是否有胆量接受军令?”
丁奉脸色傲然,嘿嘿一笑道:“陈将军是在小瞧我丁奉吗?自我十五岁从军,此刻已经五年,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先生赶下画下道道,纵然是龙潭虎穴,我丁奉也照闯不误。”
陈宫脸色微微一笑,朝向吕布拜了拜道:“主公,丁司马有如此胆气,大事可成。吾有把握,此次就算不能主公拿下历阳,也必可助主公报上次巢湖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