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拱手离开,没过多久,刘备也离开了。厅内除了刘表之外,还有蔡瑁、蒯良、蒯越、黄祖四人。蔡瑁首先开口道:“主公,这吕布分明就是敲诈。宛城本来就归我们所有,只不过借给他暂驻。现在倒好,不仅不感谢我们,反而问我们要粮草、要船,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刘表没有理会蔡瑁的抱怨,转向蒯越道:“异度,你怎么看?”蒯越为蒯良之弟,如果说蒯良的长处在于政治外交层面,那蒯越的优点就在于谋略战法。两者各有所长,遇此情景,刘表则更倾向于听蒯越的意见。
蒯越沉思片刻,说道:“主公,宛城为南阳门户,无论如何不能掌握在外人手中。如果主公下定决心想要强攻下它,越有七成把握。但是,如果主公不想妄动刀戈,吾以为还是答应吕布提出的条件为好。”
“蒯太守,怎么才有七成把握?吕布此刻出兵就在襄阳,只要主公一句话,片刻之间我便可以将之抓来。然后我们率大军直逼宛城,兵不血刃便可攻下它,甚至是汝南军。蒯太守,我看你是不是久不上战阵,未战先怯?如果你真的没有把握,就交给我,我保证不用半月时间便可将宛城献于主公。”
蒯越因军功被刘表任命为章陵太守,是刘表手下少有的知兵之人,历来深受蔡瑁嫉恨。此时更是出言讽刺,语气之中满是傲慢。
蒯越冷哼一声,语气冰冷道:“蒯某就是十年不掌兵,也比某些人强上十倍。如果蔡军师真觉得自己可以,请便。可别到时候打不下宛城,反而要蒯某给你擦屁股。”
“你说比谁强呢?”蔡瑁大怒。
“说谁,他自己心里清楚。”蒯越针锋相对。
……
“都给我闭嘴”刘表满脸怒色。
两人看刘表发怒,心中一惊,连忙拱手道:“主公息怒。”
刘表怒气渐歇,朝蒯良道:“子柔,你觉得呢?我们是否应该和吕布开战?”
蒯良拱手道:“属下以为不妥。首先吕布是受主公邀请而来,如果趁机强留下他,一方面有损主公名望。另一方面他,既然敢来,必定对宛城早有安排。如果到时城池未下,反而与吕军变成仇敌。主公之前给予吕布的一切恩惠,转瞬间便会化作乌有。”
刘表点了点头,示意蒯良继续说。
“吾以为主公此时的敌人,一为孙策,二为曹操。孙策与主公与杀父之仇,而曹操有吞并四海之心。两者俱有图谋荆州之心,只不过碍于目前形势,而没有实施。而吕布与两者俱是死敌,虽然目前实力增强了不少,但离威胁我荆州还相差甚远。属下以为,主公可以暂时将之作为一守门之犬,给一点骨头以助主公守住荆州,属下以为尚可接受。”
蔡瑁冷声道:“那蒯主薄难道就不害怕这只看门犬此次狮子大开口,所求粮草、船只远超荆州所能承受。并在将来再反过来咬主人一口。”
蒯良笑了笑道:“吕布不是还没说具体的粮草和船只数量吗?那就说明一切都可商量。如果主公不嫌弃,良愿意前去与之谈判,必将数量控制在双方都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黄祖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却开口道:“蒯主薄,我不管你怎么谈判?但要知道我的水军还要应对江东的孙策,可提供不了很多船只给吕布小儿。”
蒯良拱手道:“黄太守放心,良必会做到让你满意。”
刘表沉思片刻,最终点头道:“子柔,那就麻烦你了。由你前去与之谈判,对他要客气一点,能不能刀戈还是不动为好。”
蒯良还未说话,蔡瑁却拱手道:“主公,让属下也去吧!至少不会让吕布占到任何便宜。”
刘表摆了摆手道:“德珪,你就算了吧!你和吕布历来不和,此去只能使事情变的更加难办。而且我相信子柔,他一定可以能将事情办妥。”
蒯良连忙拱手道:“谢主公信任。”
吕布乐得清闲,将谈判全权委托给了李严。他本欲趁此机会,前去拜访卧龙、凤雏。但吕玲绮受上次绑架事件的影响,一直闷闷不乐,他也只能陪着。看今日天气甚好,姜雀儿也终于说服吕玲绮出去转转,吕布便携了两人及许褚一起朝襄阳大街走去。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倍觉舒服。襄阳城繁华异常,到处热闹非凡。小孩子心性,没过多久便忘了之前之事。蹦蹦跳跳的,拉着姜雀儿四处跑去。吕布跟在她们身后,也受其感染,刚来襄阳之时的那种阴郁也一扫而空。
时间将到中午,吕布一行前去“欲来酒肆”。一方面为饱口舌之欲,另一方面也想趁机从鲁青那里再打听一些消息。但没想到却在那里再次遇到了刘备,看到他时,他正立于门口,恭恭敬敬的送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儒士离开。
等到刘备转身,恰好看到吕布一行,顿时满脸堆笑上前道:“没想到能在此地遇到将军,将军这是外出游玩还是例行公事?”
吕布还未回答,只听吕玲绮惊喜的叫道:“父亲,父亲,当日就是他们救了我。那个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少年将军。”
吕布心中微惊,引目望去,只见刘备身旁立了一人。约莫十七八岁,身高八尺,面目英挺,器宇不凡。而此时大概是被吕玲绮当中指着,脸面微微发红,眼神更有点闪烁不定。
刘备微微一笑,温声道:“没想到此等小事,吕姑娘还能记得如此清楚?”
吕玲绮嘟囔了一句道:“对你们可能是小事,但对我可是大事一件。要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恐怕我早就丧命荒野。”说完,她望向吕布道:“父亲,你可要帮我好好谢谢他们。”
吕布此时从两人对话之中渐渐明了,当日救出吕玲绮的正是刘备。他转而拱手向刘备道:“左将军的救女之恩,吕某感怀在心。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恰好相会于此,就让吕某摆上一桌,聊表谢意。”
刘备脸露尴尬道:“这……怎么好意思?”
吕布双手向前,更显诚意道:“还望左将军答应,否则吕布实在难安?”
刘备脸色仍旧犹豫,他旁边站立的一白衣文士道:“刘皇叔,既然吕将军如此诚心,我看您就答应吧!反正要处理的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
刘备听他如此说,先是一愣,接着便向吕布拱手道:“那就麻烦吕将军了。”
吕布看他身旁那人一身白衣,身材飞扬,顿时上了心。问道:“左将军,在此相会也是缘分,你何趁机向吾介绍一下你身旁这二位?”
刘备一拍前额道:“是刘备唐突了。这一位是刘某新拜的军师徐庶,徐元直。而这一位则是刘某结义兄弟关羽的长子关平。元直、平儿,还不拜见吕将军?”
两人拱手向吕布拜了一礼。
吕布心中微惊,没想到这么早刘备就招得徐庶。但表面上仍不敢有丝毫表现,连忙拱手回礼。吕布在身上摸了摸,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和田玉递给关平道:“小关将军,谢谢昔日你将小女送还家中。区区礼物,聊表谢意。”
关平犹豫了一下,望向刘备。刘备笑道:“长者赐,不敢辞。平儿,你就收下吧!”
关平接过道:“谢将军。”旁边吕玲绮则满脸笑意的偷偷望着关平,他大概也注意到了。本来只是微红的脸庞变的通红一片。
酒席刚进行到一半,吕玲绮便拉着关平向下跑去,说是要后者保护她前去逛街。姜雀儿无奈的笑了笑,跟着两人也走了出去。吕布朝许褚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去保护她们。许褚站起来朝刘备和徐庶拱了拱手,也往外走去。
刘备笑道:“将军这女儿倒也可爱。”
吕布摆手道:“就别说她可爱了,平日所惹的麻烦之事比一般男孩还要多。对了,我听刚才徐军师说,将军是有事要去处理,不知吕某是否能帮上忙?”
刘备脸带犹豫,望向徐庶,看后者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将军,实不相瞒。刘某落魄来到荆州,虽然州牧大人对某有收留之恩,但其手下蔡瑁、黄祖却不能容于在下。所以我刚才已经拜托伊籍,伊治中,让之居中调和,以缓解吾与两人的矛盾。我刚才正是准备前去拜访二人。”
吕布笑了笑道:“刘将军,你身为朝廷亲封的左将军,当今天子的皇叔。如若不顾身份,亲自前去拜访刘荆州的这两个家奴,岂不令天下人耻笑?”
刘备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语气之间满是苦涩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刘备一声漂泊,所求不过中兴大汉。此时却惨若丧家之犬,痛哉!”说着,还真流下了眼泪。
吕布脸色微愣,他没想到刘备如演员般说来就来。安慰他道:“天欲将降大人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刘将军,百折不挠,愈战愈勇。在吕某看来,将军必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之势。但是这个时间是长是短,可是要将军自己把握了。”
刘备收住哭势,向吕布道:“吕将军这是何意?”
吕布笑了笑,低声说道:“将军客居于此,大志难伸。而布手下恰好有兵、有地,如果将军能助吾办成一事,我愿意引兵以作为将军外援。而且就此事而论,如果将军操作得当,对汝来说,所得甚至远比吾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