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矫听来人是吕布,先是一惊;然后听他话语如此推崇自己,又是一喜;但突然想到自己此来的任务,将自己心绪一沉,拱手向吕布道:“原来是平南将军,陈某这厢有礼了。将军所赞,陈某实不敢当。此次前来,也只是代表东阳百姓向将军述说一下他们的意愿。”
吕布“哦”了一声,问道:“先生请讲。”
陈矫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向吕布道:“将军,东阳虽然短暂被孙策所占,但这绝不是东阳百姓自己的选择。将军此来,目的如何?陈某暂且不知。但是东阳百姓也不愿卷入将军与孙策的决战之中,也请将军能够谅解。”
吕布眉头皱了一下道:“先生有什么话,还请明示。”
陈矫道:“将军,您和孙策两方实力都很强大,两边我们普通百姓都惹不起,因而只能做到两不相帮。况且东阳此地地势平坦,也不适于守城、攻战。因而请将军选择决战之地时,也不要选择这里,毕竟伤及无辜,我相信也并非将军所愿看到的。”
吕布听完笑道:“陈先生所言恕吕某不能赞同。孙策本为袁术麾下,趁机窃取江东。我此来是助朝廷平叛,而非趁机占据此地。此间百姓身为大汉子民,岂会不知如此道理?如果这样两不相帮,惜身自保,这说出去可一定都不好听啊!”
陈矫听吕布语气严厉,连忙说道:“将军,我们不是两不相帮,而是实在没有那个能力。而且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仍愿意私下拿出部分粮草资助将军平叛逆贼。只是希望将军能严令士卒不做扰民之举,也不要将此地当做决战之地即可。”
吕布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个不太好办啊!如果孙策攻来,我总不能不守此地,坐看东阳百姓陷于敌手吧!”
陈矫本只是想说服吕布不要在此地作战,不要做扰民之举。但是吕布处处拿出朝廷大义,且好似站在为百姓考虑的角度上。说的好像此地一旦落于孙策手中,百姓就会遭受什么劫难似的。而自己又无从辩驳,他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应。
吕布微微一笑道:“陈先生不必为难,只要你做到一件事情,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陈矫抬头,急问道:“将军此言为真?却不知是什么事情。”
吕布点了点头道:“那当然,我吕布说话从来都算数。我的目的在于攻灭孙策,所以东阳此地仅是作为一个我进攻孙策的后方之地。只要此地能保持稳定,并且不给我招惹任何事非,那么必然可以免于战乱。而如果到时候我击败不了孙策,那么我也向你保证,我军将会主动撤出东阳,让之免于战乱。但是前提是你能帮我完全稳定此地,否则我还真不敢保证我什么时候就会率大军重新杀过来。”
陈矫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好,我就说服东阳众人帮将军做到这点。”
吕布摆了摆手道:“我与先生一见如故,别人来做我还真放不下这个心。我会上表朝廷任命先生为东阳县令,一切事情就拜托先生了。”
陈矫脸色一愣,正要拒绝,却发现吕布已跨上赤兔马远去。旁边纪灵微微一笑,朝陈矫拱手道:“恭喜先生荣升县令。”
凌县背靠凌水,是广陵最北侧的县,紧挨着徐州。当孙策获取广陵之后,就试图将之建成对抗曹操的前沿阵地。单单就在此处便修建了二十五座营垒,虽然因为时间问题,营垒大小、质量都有所不同,但毫无疑问,此地极难攻下。
高顺盯着远处的江东军营垒,沉声问道:“可探查清楚了,此地兵力多少,由谁驻守?”
斥候上前回道:“禀将军,此地兵力共有四千,由孙策手下大将韩当驻防在凌县县城。传说此人长于弓箭、膂力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而此地的营垒有大小之分,大的有兵员上百,小的仅有几十人。以中心营垒为主垒,其他分散四周。”
高顺点了点头,转向身后下令道:“韩当此人成名以久,不可小觑,你们多加小心。二十五座营垒,天明之前,给我拿下一半。张鼎,可有信心?”张鼎为高顺所率陷阵营副将,本来陷阵营突击每次都是由高顺亲自率兵。但此次除陷阵营外,吕布还给他分配了五千士卒。虽然不是很适应,但是此刻却也不得不担起指挥之责,将陷阵营交给自己副将。
张鼎向高顺拱了拱手道:“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将军放心,半日之后,只多不少。”
高顺点了点头,沉声道:“去吧!”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顿时在荒野间响起,正在沉睡的江东水卒忙慌拿起手中武器奔到营垒上方。但是他们还未等他们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见四周到处都是飞来的箭矢。压制的他们根本抬不起头来,无数人中箭倒地,到时都是士卒受伤后的惨叫声。
接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是营垒大门被攻破的声音。士卒在都尉的营垒长的呵斥下,拿起武器赶赴门口,但是看到的一排装备精良的盾牌。而盾牌之后不断有弓箭射出,还未赶到便已死伤大半。
而正当他们犹豫是要继续抵抗,还是要逃跑之时。突然盾牌四散开来,从后面奔出无数手持长枪的凶悍士卒。最前方的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便被刺死当地。而后面的江东士卒眼看敌人如此凶猛,犹如鬼族降世。顿时再也不顾自己长官的呵斥,纷纷向后逃去。
整个江东军阵营整个晚上不断歇的各种叫声,进攻声、惨叫声、哭声、笑声。等到早晨的第一道曙光照在这片大敌之时,仅有靠近凌县县城的六座营垒还插着江东军的旗帜。而这还要多亏韩当及时出击,虽然在高顺的埋伏下损失了部分士卒,但总归保证了主营垒没有丢失。
韩当骑马出列,手持长刀直指对面,怒声喝道:“哪里来的吕军狗贼,敢来偷袭我军营垒?”
高顺挺刀出马,沉声道:“高顺,特奉平南将军之令,前来攻伐孙策逆贼。你若识趣,放在手中武器即刻投降,我尚能饶你不死。”
韩当脸色微变,心中暗想,怪不得昨夜进攻如此凶猛,原来是高顺所率的陷阵营。但随即哈哈大笑道:“投降,学你家吕布当三姓家奴吗?”顿时江东军侧一阵哄笑。
高顺冷声喝道:“找死。”一拍胯下骏马,瞬时便奔了出去。
韩当收住笑容,双腿夹了一下马腹,也迎了上去。
双方都用刀,高顺为长柄马刀,韩当为弯形长刀。论长度高顺稍微占优,但是论防护距离则是韩当更长。双方你来我往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只见高顺斜劈而下,韩当侧身躲过,接着回转刀刃直砍高顺双手。
高顺冷哼一声,左手紧勒缰绳,马身直挺而上,顿时轻松化解。接着高顺又从马身上直接跃起,用尽全力朝韩当头上砍去。高顺居高临下,再加上所用为全身之力,韩当不敢托大。双手举起长刀向上一撑,直接“锵”的一声,兵刃相撞。韩当从马上被击落了下去,而高顺也连退了好几步才停住身子。
两人俱已落地,但高顺速度更快,翻身上马,手持马刀便向韩当追杀而去。当韩当的马恰好挡在两人中间,高顺大喝一声,一脚踢在那马马臀之上。骏马发出一声嘶鸣,向远处奔去,而他接着持刀直指韩当。
韩当看高顺踢开骏马,就地一翻,从背后取出弓箭。放箭、拉弦在一瞬间完成,目标直指马上的高顺。高顺看到弓箭射来,连忙持刀去挡,只听“嘭”的一声,弓箭与马刀相撞。高顺猛然一滞,而韩当趁着这空隙向后奔去。
双方各奔出一将掩护本方主将,护着朝后方而去。
高顺冷哼一声道:“暗箭伤人的鼠辈。”他接着挥动马刀,顿时近六千士卒如一只巨剑直接朝江东军砍杀而去,而其中正有令江东士卒闻风丧胆的陷阵营。
昨日经那一场大战,江东军士气低落,韩当本想通过击杀敌将来提升自军士气。但没想到高顺武力如此之高,自己用尽全力也仅能与之拼个相当。但是高顺马上技巧远胜于自己,要不是刚才那一箭,恐怕自己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
但是此刻断不能输阵,他大喝一声“江东的士卒们!且让这伙狗贼尝尝我们的厉害。”说着换了一匹骏马,率先向前奔了过去。
此战整整持续一个时辰,面对兵力、士气都远胜于自己的吕军。江东军虽死命支持,仍改变不了自己失败的命运。损兵两千左右,连最初的保全的六座营垒也全部丢失。韩当率一千余残兵退入凌县县城,派人去射阳求救。
高顺所率损失虽远少于江东军,但是士卒死伤也有千余。他借助胜利之势,推兵向前直达凌县城墙之外,天天擂鼓呐喊,却没有立即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