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家大业大,不会拿不出来吧?”谢泠和之前一样的笑脸,只是现在看来有些可恶。
“你这是在耍我?”王员外脸色阴沉道,“前者不说,就那林铘的腿骨如何能得?”
“如何不能得,我一个瘸子,最想要的就是一条健壮的腿,那林铘难不成没有。”
王员外冷笑,“有,自然有,林大将军身经百战,十几年来征战,是我大茕的不败之神,就你这残废还妄想林将军,别说他一条腿,就算他一根脚趾你都配不上。”
“爹!”王妍月把帘子一甩,冲了出来,抱着王员外的胳膊直跺脚“爹,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王员外气得甩开她的胳膊,“我就是太纵容你了,想你一个千金小姐,竟喜欢这等腌臜的残废,真是丢尽了我的脸,给我滚进去。”
“你敢叫我滚?”王妍月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就是喜欢他,没有他我早就被歹人给杀了,你早就没有女儿了,你居然对我这么凶,我就知道我不该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谢泠皱着眉,见这父女俩吵起来便拉着顾夷往外走,刚走到那小石桥上,王妍月就追了过来。
“我不准你们走!”王妍月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拉住谢泠。
“我都听见了,你不就是喜欢那个女人吗?你敢走,我就找人打死她。”王妍月死死盯住顾夷,咬牙切齿。
谢泠厌恶地将她推开,“当日路见不平,救了个垃圾玩意儿,真是脏了我的手。”
“来人把小姐拖回屋去!”王员外一边追过来一边喊道。
王妍月不甘心,见几个下人又拦在谢泠跟前,抱不住谢泠,她张望了一番,索性转身冲向顾夷,顾夷一时没有防备被她扑了个正着,她伸手去挡,手腕就被对方一口咬住。
王妍月发了狠,今天非要给这女人咬下一块肉才肯张嘴,谁敢拿她怎么样?!
顾夷也真是要气笑了,她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这千金小姐竟是个挑软包子掐的人,得罪她的分明是她父亲和谢泠,可她最后偏偏咬了自己一口,简直不能忍。
谢泠刚把两个拦着自己的下人推开,就见那便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双双倒向一侧,摔进了池塘里。
他二话不说就跳进水里,初秋已过,水底愈发得冰凉,她们俩沉得深,谢泠体力极好,一下子便找着了顾夷,见那王妍月已然呛了水,向他求救,他忍住踹她一脚的冲动,头也不回带着顾夷上了岸。
岸上其他家丁也都扑通扑通跟下饺子一样跳下水里,因为方才王员外承诺的重赏,抢着去救那王妍月。
可惜这里大多数都是莽夫,在水底扯着王妍月就往自己身边带只想着重利,这般扯来扯去,竟把她腰带给扯散了,有人见好事要糟也不去凑这个麻烦,纷纷散开都浮上了岸,唯有最后剩下的那个带着衣衫不整地王妍月迟迟地上了岸。
王府里头已然一团乱麻,待那王员外去寻谢泠身影时,见那谢泠早已盯着自己,目光冷彻。
王员外不怕官不怕民,官可收买,民可欺压,可他怕亡命之徒,他依稀想起这个眼神,当时自己捧着钱银去救自己那被土匪绑架的女儿时,他看到谢泠正在杀人,一刀两截,干净利落,他看死人的眼神就跟现在的如出一辙……到底是不能惹。
顾夷紧紧地闭着眼睛,在谢泠怀里一颠一颠地,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谢泠说道。
顾夷听这话,抖着眼皮慢慢睁开了眼,谢泠低着头看着她,脸色并不好。
顾夷把头抵在他的怀里,不肯说话。
可谢泠并不想如她所愿,手一松把她扔在地上,挑眉道:“好玩吗?”
顾夷背上伤还没好,好在摔在软和的泥地上,并没有多疼,她低声道:“她先欺负我的。”
“你可懂水性?”谢泠垂目视之。
顾夷轻咬下唇,摇了摇头,抬眼看向谢泠,“她咬我,也不松口,疼。”
谢泠见她这幅可怜相想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对方拉了拉他的衣角,向他伸出手去,“可以拉我起来吗?”
谢泠忽然一笑,把她拉了起来,她衣服本就潮,地上都是泥,这么一摔,起来以后像个泥鳅一样,灰溜溜地跟在谢泠身后。
“我若是没有孩子要顾及,今日也不必如此迂回,与对方啰嗦半天了。”谢泠心情和缓了下来,慢慢说道。
“那你会怎么做?”顾夷心里也想,我若是有王员外那样的爹,也不会被那小姐给咬了。
“直接一刀两段,哪里要这么多麻烦。”
顾夷一怔,没想到他也会侃大话,样子像个土匪。
谢泠看到她明显不相信的眼神只是笑笑,伴着一路清风,两人便慢慢地走着,来时路短,去时路长,但终究就那么一个目的地,在天黑之前,他们还是赶回了家。
顾夷在屋里泡了个热水澡,谢泠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面乘凉,他看了眼门里的影子,柔柔的曲线,下滑的水滴,模模糊糊的影子一时叫他混淆了他的思绪。
这个女人才刚来就已经给他制造麻烦了,能留多久呢?
“她会一直跟着我们吗?”旁边有个稚嫩的声音问道。
谢泠回过头来看了眼大文,又望着星空,“不知道,看她的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