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我极力想睁开双眼。我感觉我睁开了,但是什么都看不到。
冰凉,黏滑,抖动。那是什么?我怎么到了这里?被它缠住了?
我用尽全力想要推开,然手之所及,足之所触,是光滑,是柔软,任我肆意捶打,它纹丝不动。
压抑,极度压抑。
胸口沉闷的仿佛被挤在转动磨盘中间,我奋力仰起头,用尽全力猛吸一口气,腥臭无比的味道立刻钻进五脏六腑。
我颤抖着,开始呕吐起来。
是干呕,一点儿东西也吐不出。痛苦之中,咸腥味儿灌满鼻腔。
是血!吐血了?我要完了?
血继续流着,肆无忌惮。
一个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的血!我大概是要完了!
救命!
“醒醒,陆安。”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地响起。
我想说,放弃算了,这样多好啊,以后再也不累,这样真好。
朦胧之中,我忽然又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这么柔和的声音会是谁呢?不对,这是阿凌的声音!我一个激灵,猛地坐直了身子。
我有点惊喜,但又不敢相信。
睁开眼,还是一片模糊,但有光亮,这是我所熟悉的一种黑暗,我还在地下。
原来是一场梦。
我转过头去,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正是阿凌。
“你醒了?刚才好吓人,做噩梦了吧?”她笑盈盈的说着。
我忽然觉得浑身无力,心情沮丧。在此之前,我想了无数种我们可能和她相见的方式:她被那白条怪抓住,我们舍命救出她;她昏倒在这里的某一处,我们找到并把她带出去;她缩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恐惧着不敢出声,听到我们的声音,终于走出来和我们相遇。
但我唯独没有想到,现在是我不明不白的昏倒在这里,她在一旁照顾着,默默地等着我醒过来。
我也本有很多怨气,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她有没有和我们说清一切?她怎么就忽然消失了,然后现在又完好无损,没事儿人一样的出现我们面前?我甚至想过,我再次见到她之后,一定要痛快的骂她一通,责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我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尽量把我所有的问题、不满和愤怒压下去。现在,我要等着她先开口。
她看我这么久不说一句话,竟噗的一声笑了,说:“你肯定是在生气。”
“我没有,看到你我高兴得很,我的大小姐。”
“唉,你果然是在生气,”她收起笑容,叹了口气,“这些,可以等到我们出去之后再说吗?我会完完整整的讲给你听的。现在,等他醒过来,我们一起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最要紧的。”
我本想发作,问她有什么不能说的,让她立刻就讲出来。但我听到她说了“等他醒过来”之后,立刻就意识到老周也出事了。
我忙问她:“老周呢?他在哪里?他也出事了吗?”
“你原来这么在意我啊?”她抿着嘴笑了笑,“醒来这好一会儿,就只顾着想我消失之后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用着急,他就在这里,你后面睡着呢。没出大问题,只是比你受影响大一些。”
我转头正看到老周阳面躺在我后面的位置,阿凌的话让我尴尬不已,我羞愧的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却笑着说:“我开玩笑呢,你又当真啦!哈哈。别紧张了,放松,对你身体恢复会好一些。”
我不好意思的看看她,就问:“原谅我此刻是个病人,脑子一片混乱。那我问个正经的问题,刚才我就一直很在意,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醒过来一直想着阿凌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其实也有留意周围的环境。这里同样是有光线,但我马上就知道那是火折子发出的光,火光跟其他光的区别还是很大的。除此之外,我刚才躺的以及现在坐着的这块儿地方,非常的平整,而且高出周围,旁边老周正躺着的地方也是一样,这是两张石床。这里的空间不大,是一个圆形的洞,三米高,一二十平方的大小。出口在阿凌的左手边两三米的地方,需要蹲下去才能进出。
看着阿凌放火折子的台子,那是从洞穴石壁上雕刻突出来的一块,同样的似乎还有两三个,而阿凌旁边还有一个石凳。难道这就是小夜所说的石室?
阿凌看我不住地四下打量,就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说:“你想的没错,这是一个石室。”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石室?”问出口,我就觉得自己语气有些生硬。
“你们能进到这里,不是因为小夜吗?她肯定会告诉你这些的啊。”
我心里一惊,这里的事,阿凌果然没有跟我们彻底说清楚。想想也是,刚认识不到一天,人凭什么完全相信我们呢?想着我就自嘲的笑笑。
“这个出去之后我也会跟你解释的,你要相信我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的。”阿凌看出我在不满了。
“说到出去,我和老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见她这么说,我不由得放轻了语气,反正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我只知道,那触手指着我的时候,我受不了怪声就昏过去了。老周他是怎么回事呢?”
“你们昏过去的原因一样。”阿凌小声道,“我看到你们的时候,你们都已经晕倒了。你们只要在往前走个七八米,转角就看到这个石室,这是最靠近外面的一个了。我是从甬道更里面的一个石室往这个石室移动的时候,听到你们的叫声后跟过来的。我本想着你们终于找到了,要跟你们汇合了,但是我过去的时候,你们已经倒在地上了。你说的触手,我只看到它们爬到地上,碰了一下地面,就飞快的缩回去了。”
“石头,它们把小夜的石头拿走了。”我有气无力的说着。
“小夜还给了你们石头?”
“白色的一小块,和你的不同。也正是因为那块儿石头,我们才找判断你在这个甬道里,然后一直往里走去找你。”我说。
“你这么说来,我倒是想通了。怪不得我往外走时,发现光斑越来越多,原来是你手里的石头吸引了它。唉,那个小夜,一直就是它的死对头。你们这次被它攻击,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