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同是秦岭,我老家没有过这样的传闻,水鬼、山鬼的说法倒是不少。
老周脸色白的吓人,抖着嘴唇问老栓:“那不都是上一辈儿的说法了吗?”显然,他听过这个传说,而且事情必定十分骇人。
老栓瞄着那水面,枪的位置又压低了一些,低声道:“退后!快,到那石头那里去!”老周二叔也立刻严肃起来,端着枪和老栓打配合,半蹲在老栓右后方一些的位置。
老周拉着我们退到石头下面,恐惧道:“水毛子是我们这里上一辈人的说法,那时候一年到头进山里的人特别多,在那一批老猎人的圈子里,慢慢就开始流行起水毛子的说法了。见过的人,没有不觉得那东西恶心的,是一种像黑瘦干枯的老人和婴儿的畸形合体。从背面看,是一身长长的白毛和黑褐色的背,正面又是红色发白的皮肤带个死婴脸,四支像水黾一样细长。这东西,邪乎就邪乎在专门在山溪或者深潭里面制造有野兽或者大鱼的假象,你下去捉时,它甚至会进到网子里,等你开始收网时,它给你来个突然袭击,连人带网给你卷走。但更多的时候,那东西都是靠装尸体来骗人。漂在水面一动不动,背朝天像老人,面朝天像死婴,等人好心近前收尸,一下就给拖下水去。”
我正听得入神,就看老栓那边出了动静,水面开始轻微的冒泡,随后就打起漩涡来,那漩涡不紧不慢,看起来十分诡异。还没等我看仔细,就听一声枪响,震得我耳朵发麻,水面漩涡更大了。
老周二叔和老栓接连放了七八枪,我们三个在石头下面看的心惊肉跳,这应该是阿凌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场面,我看她表情有些隐隐担忧,同时眼神里却又有些兴奋。
老栓看来真不是吹的,手速快,姿势也比老周二叔帅多了。
老周看着前面的阵势,就又要和我们说水毛子的事。
忽然,我就觉得脚下一抖,身子就晃了一下,“走!走走!快上去!”老栓猛然惨叫道,抓起抢就和老周二叔手脚并用地往我们这边爬来,我一看河边那里,马上吓得屁滚尿流,从起漩涡的水面那里,涌出了大量浑浊的黑水,开始蔓延到河滩上,而水流过的地方,河滩正以非常快的速度塌陷成一个一米多宽的深坑,眼看就要蔓延到老栓脚下。
慌乱之中,我们三个抢先开始往石头上爬。本来我以为很容易,这下爬起来才发现下来容易,上去难。借不到那棵树的力,三个人半身趴在石头上,就是上不去。老栓和老周那二叔见状喊了一声“下来走侧面”,就带头沿着河滩往下游跑去,我们见状忙跳下来,但转眼间水坑塌陷就把路分成两段,看着陷坑里翻滚的黑水,我知道跳过去是不可能的。
老栓他们见情况不对,就要回来救。老周冲他们喊了一声,指了指背后,意思是别过来,大家分开逃跑,就转身朝上游跑去。老周二叔领会意思,隔着坑大喊一声“你们小心,马上山头汇合”,也忙向下游逃去。
我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眼看陷坑竟然要往两边扩散,也顾不得多想,立刻和阿凌一起向老周追去。
边逃我边看脚下的路,我们跑的方向是这条山溪的上游,老栓他们跑向了下游,虽然河滩比起山坡来算是平坦,但是大量的碎石头和上升的地势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
跑出一二百步,正小心闪躲过脚下的石头,我却被一根结实的树杈绊倒在地,这一下摔得非常厉害,我下巴撞到地面,膝盖磕在了一个圆石上,痛得我抱着腿打了个滚,捋起裤腿看时,已经青了;还好地上落叶堆积的很厚,下巴只是吃痛,并没有流血。
老周和阿凌还在跑,我正要起身追,眼角扫过身后,忽然觉得有些异样。转头仔细一看,二百米开外的陷坑似乎不再继续扩大了,但几乎已经形成了一个五十米宽的积水浅滩,老周二叔和老栓跑的已经不见踪影。大概是前面有弯道,河流拐弯了。
我正要叫住老周,又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娘的!这陷坑是不是太规矩了啊!从我的位置看去,那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形水面。难道那水毛子不紧有智商,还是个懂数字美学的处女座?挖个地下洞陷阱也要搞出方方正正的样子来。
想着我就觉得不对,再回头去看老周时,前面的河滩上居然已经看不到了!我大吃一惊,这种情况我也不敢大喊,万一再惊动了那东西。
心慌之余,我拼命爬起来,试着走了一下,发现还能走,刚才那一下只是伤了皮肉,没动到筋骨。我忍痛马上朝前冲去,又跑了几百米,忽然脚下一软掉进土坑里,整个人再一次摔了个狗吃屎。
我气得破口大骂,正要站起来,身子就被人从身后压住了,随即嘴巴也被那人用手堵住,“嘘!别出声,是我!”那人低声道。
一听这声音就是老周,身后压着我的腿抬开,我马上转过身来,就看到老周和阿凌靠在坑的一侧默默地看着我。
我顿时一阵懵逼,觉得有点搞不懂眼前是什么情况。想要发作,老周又一直坐着噤声的手势,阿凌也示意我过去,和他们一样靠在那里。
我忍住不快,就看老周抬头似乎在听着什么,很是专注。三个人安静下来,周围的声音立刻十分清楚,这是冬天的山里特有的寂静。忽然我就知道老周在听什么了,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人在喊,是老栓和老周二叔的声音,他们在找我们。
我马上明白过来,老周这小子是在躲人!他不想让我们被他二叔和老栓发现?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从进山开始老周表现就很不自安然,他过于安分了,明明是这山里长大的,打猎的时候却不跟着,河边的时候和我们一起躲在后面,张口就熟练地讲出水毛子,镇定的告诉他二叔分开逃跑。而现在,我们又十分离奇的蹲在一个看上去就是人工弄出来的土坑里。
头顶人声渐渐远去,我转头盯着老周,冷声道:“说吧,周云荷是怎么给你传递这些信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