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什么?走吧。”
于是,叫上了西门皎月,三人大摇大摆的出了校尉府,上了骆凌天的马车,一路往璟王府驰去。
这一路当然少不了两个冤家互相看不顺眼的小打小闹,倒给这一路增添了不少乐趣。
到了璟王府门口,苑苑首先跳下了马车,西门皎月刚跟在她身后掀开门帘要跳下去,就被骆凌天一把拉住:“你去干什么?”
西门皎月回头奇怪的看着他:“我跟颜儿姐姐去璟王府玩啊!”
“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聚聚,你去凑什么热闹,回来!”说着就一拉她被他握在手中的左手,将她又拽进了马车内。
西门皎月一个重心不稳,瞪着眼往后趔趄了几步,就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的长凳上,手还被死死握在骆凌天的大手里,生怕她又跑了出去。
她张嘴刚想发作,就听骆凌天对外头的苑苑道:“颜儿,你放心去吧,我晚些时候再来接你回府。”
西门皎月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死盯着他,越瞪越大,又张嘴刚想开骂,就听到外头传来苑苑的声音:“那你好好照顾皎月,你们干待在王府里也没什么意思,你就带她好好逛逛羽梁城。”
“放心吧。”骆凌天接得到快,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西门皎月,她眼睛瞪得溜圆,微张着嘴愣看着他。
他冲她也是一瞪眼,警告她,别想跑去破坏人家好事!
西门皎月委屈,脸也垮了下来,小脸皱到了一处。就这么把她安排了,这璟王府里的男人,是她想嫁的人啊!怎么现在好像倒变成她是破坏了人家似的,有苦说不出。
骆凌天见她安静下来,二话不说,催了车夫直接往集市行去,恨不得赶紧把这个爱闹事的主带走,省得她发起疯来不知道又要弄出什么事。
坐在他身边的西门皎月被马车一动,晃醒了神,也没精神闹了,只满面愁容的静做在骆凌天身边。
骆凌天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小脸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儿了,对这样的她倒不习惯起来,有些别扭的问了句:“喂,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委屈的瞥了他一眼,眸往下落倒他们还握在一处的手时,这才惊觉,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
骆凌天看着她怪异的脸色,皱了皱眉,顺着她的眼光往下看去,眼睛马上也瞪得溜圆,脸色与她变得一样怪异。
两人做贼似的不约而同偷偷抬头,四目对个正着,马上都触电般弹了开来。尴尬的对着马车门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眼都不敢眨一下。
西门皎月双颊酡红,只觉耳根子越烧越热,这是什么感觉?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过,这感觉好奇怪!伸着脖子吞了口口水。
骆凌天干涩的清了两声嗓子,背挺得笔直,哪还是那个什么时候都一副懒散样的骆凌天?
马车内变得异常安静,车夫驾着马车,载着两个难得安静的人和飘了满室的尴尬和暧昧,往市集奔去。
站在璟王府门口的苑苑,目送了他们的马车一段,见马车内没传出什么大动静,这才放心的转身进了璟王府。
她走进骆启霖的房间时,他正伏在正对门的案几上批阅折子。
见有人进来,他抬起头,看到是她,本是淡然的脸上立即晕开一丝淡淡的笑容,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朝她走过来。
苑苑嘴角噙上一抹温柔的笑意,也缓步朝他走过去。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认真。
即便皇帝对他欲除之而后快,他对政事还是丝毫不马虎,为皇帝尽心尽力,为的是百姓吧。
两人在屋内中央相遇,站定,骆启霖双手抚上她肩头,浅浅笑着:“你来得这么勤,让我受宠若惊。”
苑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情也变得轻松愉快,有了玩笑的心思,对他一笑,“不高兴?那我以后不来了。”
“你敢。你要不来,我就去找你。”他脸上还是那抹浅浅的笑容,凤眸里都染了开心。
“你威胁我。”苑苑双眸晶亮如黑曜石。
她那双星眸中的晶亮,点亮了骆启霖幽深的凤眸,“我威胁你,那也要你受威胁才行。”
“我才发现,原来你也跟骆凌天一样会耍嘴皮子,难怪是兄弟。”
“呵呵。”他不置可否,轻抚了抚她双肩,皱了皱眉,“都冬日了,天凉,以后出门多穿点。”
苑苑笑,“我才发现,原来你还会婆婆妈妈。”
骆启霖也笑,“我也才发现,你这张嘴原来这么利。”
苑苑“噗嗤”一笑,骆启霖嘴角的笑容也深了些,两人对视不语,恬淡的柔情在两人短短的对话中,已经如丝般绕满整个房间,绕成了一个茧,将两人锁在中间。
苑苑抚上他落在她肩上的修长大手,“你先去忙,我等你。”
骆启霖反握住她的小手,拉着她往躺椅边走,“你才是要紧事,这公务忙也忙不完,什么时候忙都一样。你的时间多难得,我想陪你。”话落时已经抱着她一起躺在了躺椅上。
苑苑不再多言,只安静的任他抱着,枕在他肩头,紧紧偎在他怀中,看着他均匀起伏的胸口。
骆启霖叹道:“颜儿,我们已好久没有这样好好相处了,我都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
枕在他肩头的苑苑轻笑:“太好你倒不信了,是不是非要我们兵戎相见你才觉得真实?”
骆启霖微蹙了下眉,“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担心这种好会昙花一现,却不知该如何告诉她心中的隐忧。
“我知道。”苑苑轻声回他,“现在何必想那些,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间就好。”
骆启霖又叹了声,可他想要的是以后。
两人就这样安然的静躺了半晌,享受着这种难得的温情。
苑苑突的抬起头,眼睛发亮看着他,“夜,我们下盘棋吧。”
骆启霖抚了抚她的头,笑道:“好,你今日怎的来了下棋的兴致?”
她微撅起小嘴,“你我就下过一盘棋,还是个未完的半局棋。棋逢对手,还没尽兴呢。”她脸上有小小的不满。
骆启霖被她脸上可爱的表情逗笑,“呵呵,那我今日陪你下个尽兴。”
“嗯。”她双眼又闪闪发亮。
骆启霖让玲儿拿来了棋,两人围桌对坐,这个情景让他们都想到了第一次围桌对弈的情景。
那时,他们还只是主仆、仇人,如今,再次坐在同一桌上,心境跟那时已经完全不同了。
看着桌上棋盒里的黑白子,苑苑首先笑着拿起了装黑子的棋盒,对骆启霖晃了晃:“我还是执黑子。”
骆启霖一笑,拿起桌上剩下的白子,“那我就还是执白子。”将棋盒置在右手边的桌上,笑看着对面的苑苑,“你先。”
苑苑会意一笑,执起一子,对他一晃:“那我不客气了。”将子落在棋盘上。
这是他们第一次下棋时的对话,现在再次说出来,竟是有着别样的心情。
骆启霖也执起一颗白子,飞快的在棋盘上落下,看着那棋盘上的两颗黑白子,脸上的浅笑似穿透了这个冬季和已过的秋日,回到了那个他们相遇的炎炎夏日。
苑苑也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甜甜的笑,手中执着一颗黑子,迟迟没有落下。
从那时到此刻,已走过了夏、秋,到了冬季,他们之间也经过太多事情。
生死离别,分分合合,从仇人到心心相惜,又因种种误会阻隔变得陌生,直到如今虽还有没解开的结,但都懂得珍惜眼前,这其中的酸甜苦辣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的,中间经过的心路历程也不是其他人所能了解。
苑苑笑着落下第二子,想起当时自己中毒的情景,悠悠道:“夜,你那时明知我是来寻仇的,为何还要救我?”
骆启霖看着她脸上恬淡的笑容,回想起那时的情景,淡淡笑道:“我也不知道。”从棋盒里捏起一子,“那时就是本能的不想你有事。”将手中的子落在棋盘上,“或许,那时我就喜欢上你了吧。”缓缓掀眸看向对面看着他的苑苑。
喜欢?苑苑眨了眨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又眨了次眼,像是突然醒悟,瞪大了眼睛,他竟然对她说了喜欢!
骆启霖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毫不犹豫笃定的一字一字让她听得清清楚楚:“我那时就已喜欢上你了。”
一阵狂涌的激动,冲得她心都喜悦得发疼。极力稳住因激动都在发颤的手,捏紧指尖的黑子,唇角颤抖着笑意,将这一子缓缓落在棋盘上。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忽就觉得那么不真实,仿佛这一切又是黄粱一梦。
举起自己的手,放到唇间,用力咬了一口,“嘶”,痛得皱眉轻呼了声。
“颜儿你做什么!”骆启霖蹙眉倾身,一把拉过她还置在唇间的手,看着她手背上那一圈深红的牙印,心疼的轻抚着。
蹙眉抬头再看她时,却看见她唇边清晰动人的笑意。
这个笑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如此纯粹的喜悦,带着淡淡羞涩,还有几许迷茫,就连眉眼都带着春意,甜中似还有淡淡苦涩。
如此复杂却又纯粹的一个笑容,让他动容。“喜欢”二字,对她来说原来如此重要。
他一直以为说不说出来并不重要,只要对方知道就好。看来,他一直都错了,错得离谱。
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对她意义是如此重大!
苑苑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真切,这不是梦,他真的对她说了那两个字!
像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看了眼被他握着的手,又看看桌上的棋盘,轻声说了句:“该你了。”
骆启霖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她是说的棋。
笑了笑,缓缓放开她的手,从棋盒中拿了一颗棋子,随意的落在棋盘上。
这棋的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局棋包含的意义。从过去到现在,他们感情似乎也在这盘棋上落下了最重要的一子。
苑苑心情似乎大好,唇角始终挂着笑意,只是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喜欢”,免不了让她在棋局中分了心,于是她开始跟骆启霖耍起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