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我听得不大明白，倒是那女孩自告奋勇说：“我在医院妇产科待过两年！”
好吧！既然是有过工作经验的，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好歹也是医学院的学生，想当初，我们那代人出娘胎的时候，哪里会去什么医院，都是村里的几个接生婆在弄。再说这打胎的事。现在还有副作用较小的药物和先进的、人性化设计的工具。以前我听村里的妇人说，八九十年代那会儿，都是直接叫孕妇上下蹦跳，还有用大钳子直接往里面夹的！
反正这事儿说起来，那都是血淋淋的事，能避免就尽量避免。作为男人，我罗大冬说啥也不会让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老婆去打胎。别说是自己的女人，光听起来就吓人得很！
“罗大哥，晚上，你会陪在我身边，对不对？”庙小倩呆呆地看着我。
我往脸上抹了两把，心想怎么怕啥来啥，她又不是我女朋友，凭什么让我陪她一起受这种罪？我听说有些陪女朋友去打胎的男生，还有站一边被女朋友一口咬掉手拇指的。
本想马上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怎么说也是半个警察。这警察该干的，那不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事么？人家一个女孩孤零零来到紫桐读书，家人都没在身边……
见我犹豫不决，雨田的一只手伸来，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没事儿，这不还有我在吗？”
“你？难道你也懂这个？”我的眼睛瞪得老大，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感觉。
雨田微笑点头：“是啊！像我们这种人，在我们老家苗疆地区，被称为巫医。罗大哥你知道巫医是什么吗？就是懂一点巫术，还懂一点医术，能把巫术和医术结合的人！”
看雨田那种自信满满的神态，我总算安下心来。要不然，会被这种事烦死！
几人闲聊一会，我看庙小倩的神情比我们刚来的时候好多了。旁边的男同学自我介绍说：“我叫小刚，和小倩是校友，也是老乡。罗大哥要是不嫌弃，就到我们宿舍吃饭去！”
我说：“饭就不吃了，刚刚吃了过来。我们在这，你们先带小倩去吃吧！”
庙小倩爬起来，被那个名叫雯雯的女孩搀扶着，非常虚弱地出去了。到了楼道，她还特地停下脚步，扭头看我，我说待会儿还有些工作需要准备。庙小倩眨了眨眼睛对我说：“罗大哥，你不会离开，对吗？”我揉着头发，勉为其难地点头说不会。等庙小倩他们离开，我马上问雨田：“这女孩到底是怎么了？跟我又没啥特殊的关系，为啥总是叫我陪她？”
雨田打趣说：“可能，她上辈子是你老婆吧？咱们还是先上去再说！”
回到庙小倩的临时病房，我看雨田到处打量，从我的皮包里取出那堆黄色道符，分别从室内到室外，从窗户到大门到处贴，就连风窗都不放过。我数了一下，差不多贴了几十张。
“这个庙小倩，到底咋回事？雨田妹子，我感觉你好像，有事儿瞒着我！”
雨田将我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捧着，安慰我说：“罗大哥，说来，你么害怕！”
我心想我怕个锤子，顶多在庙小倩做人流的时候，我离她远一点不被她咬就是了。
雨田顿了顿，声音极低：“那妹子，可能经历过什么，所以能看见鬼魂！”
我呵呵一笑：“切！吓我是不？她要是能看见鬼魂，我就能看见神仙！”
雨田嘘了一声：“话可不能乱说。信不信由你，反正小心一点总没错。”
坐在床上，我又和雨田聊了一下她们老家那边的事儿。聊着聊着，暮色降临，我看窗外的天边处一抹残阳西下。真心觉得这几天天气很不错，就是这人的心情，倍儿沉重。
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就站起来往外走。雨田问我干嘛去，我说去一趟卫生间。雨田听了，只说：“小心一点，要是碰到那啥，就用这个！”说完，递一个装着印泥的红色盒子过来。“里面还有些朱砂粉末，遇到那玩意，泼过去就是了。”
被雨田这么一说，我整个人都变得神经兮兮的，刚走出楼道就感觉背后有人。
在楼上楼下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卫生间。下了楼，才发现住院楼背后有个旱厕。
这种旱厕以前乡下的一些学校和单位随处可见，现在城里已经不容易见着了。
我闷着头走进去，发现里面黑洞洞的，好在还有一盏感应灯。我跺了跺脚，那感应灯呼呼闪了几下，总算亮了。我解开腰带，准备蹲下。不料低头一看，发现那便池居然有五六米深。我摸出警用电筒，远远往下照了照，猛然看到一条女人白花花的大腿，还有一颗头颅。
我吓得两腿打颤，差点儿掉下去了。鼓起勇气仔细一看，这才看清，不过是一些废弃的塑料模特罢了。从模特的模样看，应该是以前医院给护士培训时用的假人。
“人吓人吓死人！”我自言自语。排除心理上的恐惧，我轻脚轻手蹲下，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可能是因为刘美女的事情，前一晚没睡好的原因，就在我蹲下去的那一刹，两眼一黑，脑袋翁翁直响，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了床上，耳边还有只苍蝇嗡嗡地飞着。突然，感觉有人在我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我直起身子，面前手牵手站着五个小孩，一个个正笑眯眯地看着我。那笑容看上去怪怪的，像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我开始激烈挣扎，大脑中的潜意识告诉我，这绝对不是现实，而是非常逼真的那种梦魇。
等我好不容易醒过来，由于挣扎过猛，竟一头撞在厕所的隔断上，把脑门都撞出血了。
不过这一撞，总算让我从噩梦中回到了现实，于是马上提起裤子就往外跑。
到了楼下，我掏了张纸巾敷在脑门上，想到刚才的遭遇，差点尿裤子了。
回到屋内，雨田见我脑门上贴着一块纸巾，还看到纸巾上的血渍，慌忙过来，用手摸着问我疼不疼，问起刚才的事情，我说：“不晓得咋回事，上厕所蹲下去就睡着了！”
雨田叹气：“是不是罗大哥工作太累了，等回去了，我给罗大哥炖只乌鸡！”
我心里暖暖的，怕雨田担心，我并没有告诉她，刚才我在厕所里，被一只小手摸屁股，还看到五个小家伙手拉手看着我怪笑。而且仔细想来，那五个小家伙，神态模样还跟单位库房里的五小鬼十分相似。我幡然醒悟，突然想起，东郊，何先生孤儿院，不就在东郊吗？
“奇怪，老彭说，五小鬼可能与何先生孤儿院有关。昨天晚上在油罐车里边，那老伯却说，五小鬼是他们的子女。这里边，一定存在着什么联系！到底是什么？”
见我在想事，雨田静静坐在一边。我心想，这时候，要是刘美女也在就好了。有刘美女在身边的日子，天塌下来都无所谓。想到刘美女，我摸出手机，情不自禁地照着她的电话号码拨过去。电话那边，依然一遍又一遍传来无法接通的语音提示，听得我一阵失落。
“对了，说不准骆宾王能找到刘美女！”我心里一下子浮现这个念头。不管怎么说，骆宾王和刘美女之间的关系，总比刘美女跟头儿，还有那些同事的关系要好得多。
把骆宾王的电话接通，我心神不定地对问他：“你在哪儿？我是罗大冬！”
“我刚下机，前几天在泰国出差。大冬老弟，有黑户账号的消息了吗？”
我摸了摸脑门上的伤口，感觉隐隐作痛：“你甭管黑户账号了，刘……妃姐，妃姐她出事了。昨天晚上，她跟韩龙宝负责盯梢，跑到水库下边的地下湖，不见了！”
“怎么回事？”骆宾王的反应很大。“这事儿，你们单位的头儿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除了参与行动的人知道以外，头儿不让我对外人说。”
骆宾王只问：“你到哪儿？我马上来找你！”
“我在东郊卫生院，一所废弃医院。三楼！”
骆宾王再也没有多问，哐啷一声挂了电话。听得出他很焦急。
我心想，这美女就是好，平时看不出来，一旦有事，背后总有那么几个男的愿意为她拼命。不过想起头儿他们，我就觉得纳闷了，这么个活生生的人丢了，他们竟然不急不躁。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这人命关天的事，没几个急性子的人办不好事。
刚把刘美女的事情和骆宾王沟通好，病房的门就开了。
几个学生抬着医疗器械进来，在室内有条不紊摆好。我看从宿舍楼那边，又过来两个女学生。加上之前说自己在医院工作过的雯雯，现场已经有三个女学生了。
都说人多力量大，有这群学医的小家伙在身边，我觉得庙小倩应该不会有事。
“麻醉药都准备好了吗？”雯雯问刚搬东西进来的女生。
那女生说：“准备好了，刚刚检查两遍，没问题。雯姐，你看还需要什么？”
雯雯看着正在搭建铁架子的男生，想了想说：“弄点牛筋带过来！该消毒的器械，全都消毒。平时咋学的，就咋做。倩妞儿，你先躺下休息，放松一点没事！”
看这群学生一阵忙碌，我觉得这事儿应该靠谱。大概半个小时后，我的手机铃声响起，电话是骆宾王打来的，他说已经到医院门口了，问我们是不是在亮着灯的三楼。
庙小倩一脸惊慌，忙问我：“谁？是谁来了？”
我说：“是单位一同事，别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