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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纵辜负,爱如初

洛瑶抬眼,双瞳中倒影出深蓝如绸缎的夜空,星河璀璨恰如那一夜的巴黎。她再一次想起了韩宇,爱就如记忆一般,模糊却又清晰。

或许,每个人一生中,都有那么一瞬,温暖你无数辗转的暗夜。你甘心将一生交付,将青春抛掷,将梦想碾碎,只求得流年偷换,把时光停驻在那一年,那一天,那一个人面前。无论过去多久,洛瑶始终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一晚的所有细节,包括宇微笑时候落在眼角的淡淡纹路,包括夜空下轻风拂过树梢漾出的每一缕星光。

自十八岁成人礼上和韩宇彻底分手后,童洛瑶有很长一段的时间不曾见过他。安牧辰赠她一夜奢华,只一瞬,自己便在韩宇面前溃不成军。有些人,可以轻易让你从天堂到地狱,这就是宿命。

童洛瑶一度以为分道扬镳就是她和韩宇的宿命,直到那一晚她在巴黎街头的报刊亭看到杂志封面上名为“ForeverLove”的一张照片,才明白命运只让你看到扉页,不翻开下一页,你永远不知道结局。

照片里一个女孩正坐在花坛边用画笔在她的白色连衣裙裙摆上画上图案,她身后是圣马丁红白相间的教学楼,以及浅浅的斜阳。她的表情带着些懒散的随意,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昂贵的连衣裙上作画如何奢侈。大概是刚下课,周围都是成群结队捧着课本肤色各异的学生们。不过任何人只要看一眼照片,都能够轻易发现这个坐在树荫里的女孩。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都可以感觉出掌镜者的专注。

或许,这就是这张照片被杂志选中的原因。不过童洛瑶在它面前驻足的原因,却是因为图里的女孩是自己。她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那本名叫《映像》的摄影杂志,她把杂志翻到目录页,封面图片的作者栏那个她无比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那一刻,她握着杂志的手轻颤了一下,几乎下意识地,她的手指就摩挲上了那几个字母。

“这位漂亮的小姐,您的眼光不错。这位摄影师的作品风头正劲。几乎各大权威摄影杂志上都刊登了他的作品,您看,这几本上也有他的作品。评论家都赞许他的人物摄影满赋深情。”

报刊亭老板将一堆杂志摊在了童洛瑶面前,还贴心地将所有杂志都翻到了有韩宇作品的那一页。童洛瑶的法语并不好,对方说的话她只听懂了大概。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理解能力,看到那些杂志上的照片的时候,她便全明白了。

一张张的照片上面全部是同一个人,那些斑斓的光影中,记录着她斑驳的岁月:在图书馆书架前伫足的她,在食堂一边啃面包一边画设计图的她,在玻璃走道前,隔着透明橱窗望着学生商店里的涂鸦画发呆的她,在公园里写生的她,在教室里叼着笔发呆的她……

不同的视角,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唯一相同的只是那掌镜者的专注。

原来,他从未离开,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继续爱她。

纵你将他辜负,他也待你如初。

韩宇,你真是傻瓜。

“这位小姐,您到底买不买杂志?你弄湿我的杂志了!”报刊店老板看着突然泪流满面的童洛瑶,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

童洛瑶捂着唇,她知道这样很莫名其妙也很丢人,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没有心情去在意大家是不是觉得她是一个疯子,也听不清楚这个报刊亭老板在埋怨什么。她只是仓促却又茫然地环顾四周,寻找那熟悉的身影。他在这里,也许正拿着镜头对着她,而她却浑然不觉。

心脏的某一个角落,柔软得几乎塌陷,那种感觉就好像被碾过一般,有些重又有些疼。面对着巴黎街头萧索的街道,她忽然觉得孤独寒彻骨。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无论是肮脏又黑暗的过去,还是渺茫且绝望的明天,都变得无足轻重。她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地渴望一个温暖而深情的拥抱。

童洛瑶转身离开了报刊亭,她环顾着四周,企图透过那空荡荡的街景,看到那一个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人。她无比肯定韩宇一定也在巴黎,就在她的附近,默默地注视着她。只是他不敢出现,他选择了不打扰她的方式来思念他。自己明明那样伤害了他,可他却傻傻地不肯离开。

童洛瑶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奔走在巴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歇斯底里,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奔走,回顾,寻觅,张望……,直到夕阳西下,她才筋疲力尽地蹲坐在了喷泉边。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又可悲。

忽然,她看到了一双皮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缓缓抬头。

“童小姐,你是在找我吗?”

隔着漫天的水雾和霓彩霞光,她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朝自己走来,熟悉得一如日日的梦境。

他缓缓靠近,面容越来越清晰,她却突然感觉到了畏惧。就在前一秒,她还告诉自己,要不管不顾地和他在一起。可就在这一刻,她却胆怯地只想逃离。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胆量。

只是韩宇没有给她机会,在她转身仓皇走开的时候,她被扯入了一个紧实的怀抱。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的心跳,那暖暖的温度,让她失去了推开的力气。

”韩宇,你别这样,你放开我。”

“那晚之后,我跟自己说要离开你,可是我食言了。”

“这些天,你到伦敦,我就在伦敦。你到布拉格,我也跟到布拉格。你到巴黎,我又跟到巴黎。我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跟踪和偷拍这样可耻的行为,我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做。你知道吗?我鄙夷我自己。”

“我想忘记你,做回以前的韩宇,拍拍星光拍拍雨。可是当我拿起照相机的时候才发现,我的镜头里除了你,再也捕捉不到其他的风景。我劝自己放开你,却又舍不得。镜头里的你,一点也不快乐。洛洛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他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肩窝,苦笑夹杂叹息,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些慵懒的鼻音。童洛瑶从未见过这样的韩宇,卑微、无奈、小心翼翼。她的身体不自觉地轻轻地颤抖着,手比心更快做出了答复,她回拥住了他。韩宇浑身一僵,将她抱得更紧。如此靠近的距离,让她有种几乎窒息的疼痛感,一如心底那微微的心疼,她也更用力地拥抱住了他。

“宇,你怎么这么傻?你真是我认识的最呆的男人。”

“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你推开?如果你选择回来,我可能再也无法放你走。其实我远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我自私,懦弱,不择手段,不是一个值得拥有的好女孩……”

她的话没有说完,便淹没在他排山倒海般的吻里。韩宇的吻霸道得几乎算得上是凶狠,她能够感觉到被他吮吸的疼,火辣辣地带走她一切思考的能力。

浪漫之都每天都上演着悲欢离合,拥吻的恋人在巴黎的街头随处可见。那一刻,她彻底地放下了包袱,决心抛开过去的一切去重新接受这段感情。就算深处黑夜又有什么关系,她找到了她的星光。既然韩宇都不害怕了,她为什么要害怕。她只知道,自己这一次真的离不开他了。

只是童洛瑶并不知道,自己与韩宇的照片,第二天就被放在了安牧辰的办公桌上。而这些照片瞬间就被撕成了粉末。

……

和韩宇重新在一起后的日子,童洛瑶每天过得都很甜蜜,尽管这样的甜蜜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谨慎。在安牧辰面前,她并不透露自己的情绪。如果自己在伦敦,她不会和韩宇见面。每个周末,她都会借着看画展之名到巴黎。和韩宇的约会很简单,常常只是牵着手沿着香榭丽舍大道,从协和广场散步到戴高乐。明明是走了无数遍的街道,明明是看了无数次的风景,可因为身边的人是他,她就觉得即便是走到地老天荒,也不会厌倦。

童洛瑶很喜欢拉着韩宇逛珠宝专柜,每次看到漂亮的珠宝,她都会忍不住试戴,可她却从来不买。她的手指上始终带着那一夜韩宇赠送的“天使之翼”。

“为什么还留着这个‘分手礼物’?每次看到它,我就想到我差一点失去你。”戒指据说是韩宇亲自设计的,他总是企图把它从童洛瑶手指上摘下来,但洛瑶却不肯。

“丑是丑了点,但是将就着还能看。”童洛瑶晃了晃自己的手指,“我说你啊,送出去的东西别想收回来。”

“这么喜欢戴我送的戒指,干脆嫁给我好了。”韩宇揉了揉童洛瑶的头发,却见她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童洛瑶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片刻,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那一瞬间,韩宇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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