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眸看这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小人,消瘦的肩膀,凌乱的头发,还有颤抖的睫毛,苍白的嘴唇……心里的痛,越发的剧烈。
“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唐承浩紧皱眉头,捏住了她娇俏的下巴。
祁琪吃痛,嘶的一声,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扬起了下巴,不得已仰视着眼前的男人。
一双冷冽的眸子不带一丝温度,更显深邃无情。
她从他的眸光当中,看到了不信任。
祁琪眸光闪烁,本来见到唐承浩感觉自己终于有救了,不管怎样,他在她心目当中都是冷静睿智的,虽然会欺负她,但是从来不会在国家王法上面冤枉自己。
但是,眼下看来……唐承浩和别人一样,已经相信了自己给尹天娇下药的“事实。”
忽然,祁琪璀璨的眸光暗淡了下去,一颗刚刚回暖的心,再一次层层冰封起来,她嘴角那一抹苦涩的弧度,是她内心情感的真实写照。
是了,那个男人终究不是曾经宠她上天入地的男人,现在他已经爱上了别人,对自己……不再信任。
祁琪无力的从唐承浩的怀抱里面挣脱出来,下意识的站到墙角,有了冰冷的墙体做依靠,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宁可选择冰冷的踏实,也不愿意选择被怀疑的温暖。
“我说我没做过,你也不会相信的。既然你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来问我?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说着,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顺着墙壁,再一次蜷缩到了角落里面。
她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吗?有,不过不能说。
唐承浩看到这样不配合的祁琪,心中的怒火莫名的被点燃,“嘭”的一声,沙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到了墙壁上面。
洁白的墙壁上就留下了几缕鲜红的痕迹。
祁琪被这突入起来的声响,吓了一跳,颤抖的抬眸,看到几滴鲜红的血,从唐承浩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面流了下来。
他现在这么暴躁,就算自己说了隐情,他也很难恢复理智,去冷静的处理。
难道,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尹天娇,他的未婚妻,所以……他就变得失控了吗?
祁琪心里涩涩的一抖,原来,他还是爱着那个女人多一点。
原本她见到唐承浩时候的期盼和欣慰,现在也都变成了失望和拒绝。
祁琪的一声不吭,对于唐承浩来说,就是最头疼的事情。
难不成,这就是她的答案,她在默认吗?
她哪怕对自己哭闹,对自己撒娇,哪怕对自己说这件事情不是她做的,他都有办法来洗脱她的嫌疑……可是为什么,她一个字都不说呢?
唐承浩立在原地沉默不语,浑身散发出来的漠然之气,好像能把整个拘留室冷冻起来,空气中一触即发的气息,私下乱窜。
他努力压抑着心里面的怒火,可最终还是愤然离身。
唐承浩离开以后,拘留室的门并没有被关闭,而是进来了另外一个人。
“祁琪,没事的,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赵凉云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祁琪猛然抬眸,撞进一双关切的眼眸,心中的委屈和害怕,都化作了无声的眼泪,顺着脸颊,汇聚成了小溪。
“凉云,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唐承浩在门口听到祁琪的声音,心里一颤,对自己一个称呼都没有,而对赵凉云,却亲昵的叫他凉云。
还有,她宁可选择沉默也不和自己说出实情,但是对着赵凉云却恳求他的相信。
看来,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叵测难寻。
可是,即便是再难捉摸的女人,只要一旦他爱了,就会义无反顾的去呵护,即便她已经不再爱着自己。
唐承浩冷着脸,身边的人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眉头,一个个都低眉顺眼的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语,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唐承浩原本以为以为只要自己能够亲自来一趟拘留室,祁琪就一定会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自己,这样他就可以帮她洗脱所有的嫌疑。
然后趁机甩掉尹天娇这块狗皮膏药。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徒劳。
唐承浩一边开着车,大脑一边飞速的旋转,将和这件事情所有的信息重新整合了一遍。
那种害人的药,祁琪曾经就是受害者,为什么她现在反过来要给尹天娇下药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简单的报复吗?
就算祁琪不够聪明,但是她也不傻啊,为什么偏偏选择在唐家的宴会上下手呢?
很是事情看似合理的地方,越是细想,就越觉得不合理。
只不过,老爷子看到了表面的现象,恐怕就不愿意去深究了吧?
如今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警察局里面的人对老爷子的恭敬,就算会秉公处理,但是老爷子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谁还愿意让老爷子不高兴呢?
这俨然从起点,就已经让祁琪失去了公平。
唐承浩一口气从A城回到了Y城的唐家老宅。
老爷子的书房内,气氛凝重的好像刚刚下过满地冰雹一样。
“爷爷,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有可疑的地方,不如交给我去查吧。我一定……”
“你去查?那盛唐谁来管理?你做了警察做的工作,是不是要选个警察来管理盛唐啊?”
唐承浩请求的话,刚一出口,就遭到了老爷子的强烈反对。
空气被凝结成大块大块的冰,爷孙俩冷漠相对,谁都没有退一步的打算。
唐承浩知道,祁琪的事情,如果没有自己,那她将要面临的就不只是法律的指控,还有舆论的压力,所有的不信任都被强加在一副瘦弱的肩膀上,她脆弱的内心能承受多长时间?
最终,还是唐承浩退了一步:“爷爷,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请求您什么,但是今天我请求您帮我一个忙。帮我调查祁琪的身世。”
然后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只要您给我三天时间,哪怕三天后您让我和尹天娇马上结婚,我都无怨无悔。”
唐明渊自然知道自己宝贝孙子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在这个危机的关头,唐承浩让自己帮忙调查祁琪的身世,而不是洗脱那女人身上的嫌疑,这倒是引起了唐明渊的好奇。
最重要的是,三天的时间,一过,唐承浩自愿和尹天娇结婚……这一点,倒是着实吸引到了老爷子。
“真的?”
“真的,就三天。”
唐承浩的信誓旦旦,打消了唐明渊所有的疑虑。
哪怕祁琪这个十恶不赦的女人,最终被唐承浩洗脱了嫌疑,只要能早一天抱到重孙子,那女人也是有功的。
“一言为定。”唐明渊捋了捋胡子,表示答应了。
唐承浩将手中的文件夹,轻轻的放到了老爷子的书桌上,然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唐明渊看了看这文件夹,低沉的唤了一声:“福伯……”
老管家福伯弓着腰走了进来,顺着老爷子的眼神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老爷子,我这就去办。”
拘留室里面,祁琪送走了赵凉云,又迎来了满脸泪潸然的白晓梅。
“琪琪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要把唐总追回来的嘛?为什么却把自己弄到这里来了?你和我说,这里有没有人欺负你……”
白晓梅一进门,就机关枪一般的问了好多问题。
祁琪只觉得冰冷的拘留室,忽然多了一丝温暖,丝丝缕缕,汇聚到了她的心里。
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患难见真情吧?
“晓梅,你看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到底要先回答你哪个问题呢?”祁琪一脸的淡然,显的比刚才的瑟缩好了许多,惨白的小脸有了一点点的温和。
白晓梅紧紧的抱住了祁琪的肩膀,就是忍不住哭,关心和心疼就写在脸上,哭了好久,才终于忍住眼泪,抽噎着问道:“琪琪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听外面的人说,你给尹天娇下药?他们还在你的床底下找到了那药,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
祁琪想到那瓶被自己藏在床底下的盒子,她紧紧的拉住了白晓梅的手,紧张的看了看门口,情不自禁的压低了声音问道:“晓梅,还记得你上次给我一个彩色的盒子吗?那盒子是哪里来的?”
白晓梅听到这里,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仔细的在回忆里面搜寻,最后却恨铁不成钢的揉着自己的脑袋,一嘴哭腔的说道:“对不起,琪琪姐,我真的忘了,我只记得是个中年女人,穿着快递的衣服,到底是哪家快递,我真的不记得了……”
“中年女人?快递?”祁琪迅速整理自己的思绪,悄悄在白晓梅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郑重其事的嘱咐道:“晓梅,姐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白晓梅眼角噙着泪,眸光中憋足了劲,重重的点头,转身离开了。
转眼太阳落山,拘留室里面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晃的满室的昏黄。
仲夏的夜,雨水说来就来,一阵乌云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拍打在拘留室的玻璃窗上,夜风吹散了夏日里的烦闷,不过夜晚的清凉,居然还是如此的难耐。
连一颗沉积的冰冷的心,都变的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