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桌子被独孤羿一掌震得几乎要裂开,楚惊鸿吓着了,面上却忍着没表现出来。
她知道,独孤羿就是再生气,也不敢对她如何,毕竟赫连景逸还在这里坐着,独孤羿不敢放肆!
“大将军……”怡儿却没那么淡定,虽然是怕极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双手展开护在楚惊鸿身前。
虽是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可楚惊鸿注意到怡儿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见小丫头怕成这样,楚惊鸿无奈,就这样还要冲在前边护着她?这丫头是真忠心,还是真傻?
拉着怡儿的袖子将人扯到一边,看着独孤羿,问道,“将军生气了?”又意味深长的笑了声,“呵,将军也会生气?”
楚惊鸿好似是在无所畏惧的火上浇油,可这话落在独孤羿耳朵里,怒火非但没增,反倒犹豫了。
他知道,楚惊鸿这话看似是在问自己,实则却是再告诉他,他昨日加之今日的话,都过火了……
看着独孤羿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怡儿更害怕了,拉着楚惊鸿的袖子提醒她——莫要再继续添火了。
这厢动静实在太大,旁桌已经有好些人都朝着这边儿看过来了,更是有几个胆肥的,在底下开始议论纷纷了。
“这不是大将军和惊鸿姑娘吗?昨天还一起游湖呢,今儿是怎么了?”
“看这样子,像是吵起来了?”
“我说这,不愧是惊鸿姑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大将军吵架的,怕是就她有这个胆儿了。”
“要我说,这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
这些人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独孤羿觉得,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可身子刚动了动,肩膀便被人按住,赫连景逸仍旧一脸的笑,楚惊鸿都要怀疑,赫连景逸的嘴角是不是弯不回来了……
“惊鸿姑娘,大将军若说了什么让姑娘不高兴的话,在下替他赔个不是。”赫连景逸站起身,朝着楚惊鸿拱了拱手,“姑娘息怒。”
女子却是眉头一皱,这赫连景逸亲自替独孤羿赔不是?一个皇帝替臣子赔不是?
……什么情况。
心里如是想着,面上还是柔和了下来,“公子言重了,惊鸿哪里敢生将军的气,希望将军,也不要生惊鸿的气。”
话落,又朝赫连景逸笑了笑,看也没看独孤羿一眼,径直走了。
“不过是个小姑娘,你跟她计较什么?”待人走了,赫连景逸才坐回位子,看着独孤羿一脸阴霾,他却笑得格外高兴。
“计较?我若是真与她计较,昨天就该将她扔湖里了!”独孤羿冷着一张脸,想到那个放肆的女人,他倒真想教训一番。
又看了眼赫连景逸,独孤羿有些慵懒的抬了抬眉头。
哼
“我倒让你吓着了。”冷笑了声,思及方才楚惊鸿匆忙离去的身影,也不知道她猜出赫连景逸的身份没有,若是猜出来了,怕也是吓得不轻……
不过,她当真会怕?
赫连景逸却是无所谓的一笑,“女人嘛,该哄的时候,就得哄着!”
满有深意的看向独孤羿,“你是一个人久了,忘了什么是软玉温香……钰儿等你五年了,当真不考虑考虑?”
“长公主错爱,不值当的……”独孤羿摇头,“与其让我考虑,不如早些为她觅个如意郎君才是。”
“十年了,你总不会还忘不了她?”
独孤羿曾有过一个妻子,二人相敬如宾,夫妻和睦,只是那女子在生产时难产没了,一尸两命……
江湖传言,独孤羿至今未曾续弦便是为了那个女子,也都说独孤羿是世间少有的有情人。
“从未记得。”独孤羿的脸色更沉了,四个字像是咬牙切齿般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赫连景逸暗暗摇头,若要问他独孤羿这句‘从未记得’他信还是不信,那肯定是不信的……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自从那个女人死了之后,独孤羿便再也没笑过。
偶尔笑一笑,还是十分阴冷,让人徒生寒意的那种……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赫连景逸静默了半响,见独孤羿也不再说话了,才勉强找了个话头开口,“听说花魁大赛要举办了?”
“你有兴趣?”
楚京每三年举办一次花魁赛,各州府都可以挑选一名当地的头牌前来参赛,而这些个姑娘都是些各有所长的艺妓,不仅长得美艳,论起琴棋书画来,也丝毫不差。
故而,每次的花魁大赛,无疑都会引得一些文人墨客,雅流之辈前来观赛,即便赫连景逸有兴趣,也不奇怪。
赫连景逸‘嗯’了声,“想去看看……咳,咳咳”
话音还未落,赫连景逸却猛地咳嗽起来,独孤羿一双浓眉皱起显出个‘川’字,赶忙伸手在赫连景逸背上拍了拍,“我送你回宫。”
不是询问,也不是征求赫连景逸的意见,而是必须的语气,是强硬的,要赫连景逸必须马上回宫的语气。
“嗯。”止住咳,赫连景逸一张俊脸憋得泛白,毫无血色。
独孤羿小心翼翼的将人扶上停在糖水铺门外的马车,紧跟着自个儿也上了车,一个小太监驾车,手里短鞭一挥,马车朝着皇城方向狂奔而去。
正德大街
此时,街道上比方才还要热闹许多。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楚惊鸿刚才在糖水铺与独孤羿言语争锋,这时候便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
一堆人站在一块儿小声议论,时不时的看一眼走在街道上的楚惊鸿,肆意的打量,毫不顾忌。
楚惊鸿懒得去在意他们说的什么,只是无语,这些人是不是一天天的,找不到事儿干?
“姑娘,怡儿觉得,您方才不该开罪大将军。”听到那些议论声,怡儿在一旁一脸担忧,“若是大将军真生气了,肯定不会放过姑娘的。”
“嗯。”楚惊鸿毫不在意的应了声。
“戚妈妈要是知道您把大将军得罪了,怕要斥您。”怡儿继续道。
“嗯。”还是一脸的不以为意。
“您怎么就半点儿都不着急呢?”
“着急没用。”简洁明了……
“唉!”怡儿叹了口气。
“驾……”
身后响起驾马声和马车轱辘轧在地面上的响声,楚惊鸿看着一辆极大却极其简朴的马车从旁驶过。
马车壁帘掀开,赫连心从里边探出头来,朝着潇湘馆的牌匾看了眼,眼里闪过一抹失落,而后,又悄无声息的将帘子放了。
“这不是雍王府的马车吗?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去哪里呀?”人群的注意力立刻被这辆马车给吸引过去。
“雍王爷向当今陛下请了旨意,迁往封地去了,本来是过几天才动身的,不知为何偏偏今日就匆匆启程了。”
“不会是咱们皇上容不下他,将人逼去封地的吧?”
“呸呸呸,这话可不能乱说……”
楚惊鸿下意识的往潇湘馆二楼的楼台看了眼,只见一抹白影落寞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愈行愈远的马车,不是傅怀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