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金是伤过脑子的,所以压根忘记了自己小时候做过的事情。
当年就是因为她将宋瑾瑜给追去了冰窟窿里面,所以逼不得已的长乐侯才打听了大学士的喜好,拿着这印章送过去给人家,让人家消气的。
结果人家印章和其他的古玩字画都收了,却是一点都没消气,还一路闹去了金銮殿上。
“不然我就告去金銮殿!”宋瑾瑜也是被慕容金给逼的,口不择言道。
“去告去!”慕容金冷哼了一声,“赶紧去!”
“慕容金你别太嚣张了!你若是不把高隆山人印还回来,我和你没完!你一介习武之人,要那东西做什么?你看得懂吗?会把玩吗?还是你拿出去讨好什么人了?”他好心来看她是不是生病了,她却这种态度。明明对别人都可以笑若春风,即便阿黛娜那样对她,她都能忍住,为何偏偏到了他这里,却是这样的一副嘴脸?
宋瑾瑜怒目,他言语之中也有了几分刻薄之意。
谁叫她这样的态度,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
脖子上骤然一紧,宋瑾瑜还没反应过味来,人已经急速被推着倒退,力气之大,他都无力反抗,直到他的后背撞在了门板上,他倒退的势头才停住。
一只手死死的卡在他的脖子上,人被慕容金按压在门上,随后慕容金的面容在宋瑾瑜的面前骤然放大,一双明眸之中寒光闪动。
她离他非常近,几乎是鼻尖都对到了一起。谁都不能触动她的逆鳞!这些天她一直都憋气,今日宋瑾瑜那几句话可是真真的揭了她的伤疤了。
目光相碰,宋瑾瑜顿时被慕容金的气势所摄,“你……你想干什么?”他回过神来,脸上没来由的红了。她的掌心滚烫,似是烙铁一样贴在他的脖子上。
慕容金挥出一拳,宋瑾瑜下意识的偏头想要闪避,可是脖子被人掐着,根本没地方可闪。
那拳头并没打在宋瑾瑜的身上,而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门边墙壁的木头柱子上,砰的一声。
他听到了木屑掉落的声音,转眸一看,有血从慕容金的拳下隐隐的渗出。宋瑾瑜刚刚晕起了点微红的面容彻底的白了。
“你疯了吗?”宋瑾瑜失声喊道。“你干嘛这样?”
刚才那一拳若是打在他的身上,只怕他的骨头就碎成粉末了。
他十分的惶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慕容金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女人发脾气能如慕容金这般恐怖的,也是第一次见。
慕容金目光如刀,宋瑾瑜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迎着慕容金的目光看了过来。
“我是疯子!我还是强盗!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慕容金寒声说道。
她盛怒之下,只觉得眼前有点发黑,头也一阵阵的眩晕。
前两天她身上被阿黛娜的宝石链子给抽伤了,一路上她职责所在,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身上的伤,虽然瑞王是打发了御医来看了,但是她毕竟是女子,怎么能将自己身上的伤口给人看。这些伤口在背上,她根本就够不到,自己没办法上药,刚刚回来,她是想找一个宫女来帮忙的,但是没见人,就看到宋瑾瑜了。
伤口发炎了,她两天一直在发热。
察觉到慕容金有点不对,宋瑾瑜的眉头稍稍的皱了一下。
“你怎么了?”他不知不觉的放柔了声音。
“要你管?”慕容金定了定神,等那股子眩晕的劲头过去,她恶声恶气的对宋瑾瑜说道。
宋瑾瑜的眉头蹙的更深了,他心思稍稍转动了一下,随后马上抬手按在了慕容金的额头上,他们两个人本就靠的非常近。慕容金就连气息都带着灼人的炽热,宋瑾瑜自从掉进了冰窟窿里之后有一段时间身体是非常不好的,所谓久病成医,所以他才敢抬手去碰慕容金的额头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果然,她的额头上一片滚烫,宋瑾瑜的手贴上去,慕容金就感觉到好像有清泉从她的额上流过,片刻的宁静。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头一偏,狠狠的剜了宋瑾瑜一眼,随后她松开了对宋瑾瑜的钳制,“你走吧!”她朝后退了两步。
“你在生病?”宋瑾瑜甫一自由,马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他真没见过像慕容金那样的女人,脾气臭的和茅坑里面的砖头一样,到处都硬邦邦的。
“我去叫御医来。”宋瑾瑜飞快的拉开了房门,跑了出去。
房门在秋夜的风中轻轻的晃了两下,面对空无一人的院落与房间,慕容金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跑的那这么快,哪里是去喊什么太医的,应该是被她给吓到了吧。
慕容金是真的觉得很难受,她慢吞吞的关上了房门,随后走回去,挨着床沿坐下。
她甚少生病,没想到这一回倒是娇气了一把。
她捂住自己的脸,闭目养神,刚才是被宋瑾瑜给气到了,所谓气大伤肝,过一会应该没有这么难受,慕容金想。
就在慕容金那眩晕的劲头还没缓过来,宋瑾瑜已经拉着云蕊和太医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云蕊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一看这院子,她就怒了,“怎么也没个伺候人在?这里的宫女和太监们呢?”
黑漆漆的,就连个灯都没掌。
“我这就去叫人。”宋瑾瑜黑着脸说道。
他还没出去,就见几名太监匆忙的赶了过来,“见过郡主。”
“你们是这碧蓝阁的人?”云蕊冷哼道。
那几名太监对看了一眼,头垂的更低了。“是。”
“先跪着,一会我再处理你们。”云蕊拽着御医的衣袖走进屋子里面去。
慕容金显然没想到宋瑾瑜真的回来了,不光自己回来了,还带来了云蕊和御医。
“见过郡主。”她马上起身行礼,云蕊跑前了两步,扶住了慕容金的手臂,这一扶,她也吓了一跳,“你怎么烫成这样?”
她赶紧扶着慕容金坐下,随后拉着御医给慕容金诊治。
御医问了慕容金几个问题,这才知道她其实身上还被阿黛娜的宝石链子给抽破了。
御医赶紧去开了一个方子,又找人去叫了医女过来处理慕容金背后的伤口。
闲杂人等被云蕊给轰了出去,医女们打开慕容金的衣服,看到她那一背的伤痕,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就连云蕊吓的都差点将手里的东西给扔出去。
伤口明显因为处理不善,恶化了,有的地方还带着脓血,肿了老高,按下去会有黄色的液体渗出。
云蕊平时养尊处优的,哪里见过这样,忍着恶心,盯着医女们一点点将慕容金后背的伤重新清洗干净,随后上了药,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些伤,光是看着都觉得疼,云蕊都难受死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慕容金也不会伤成这样,当时被打的时候,她是有多疼,居然脸色都不变一下。
“阿金。”云蕊拉起了慕容金的手,眼泪噼里啪啦的就朝下掉,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全数都梗在了喉咙里面。
宋瑾瑜和后来赶来的南宫明辉两个人在外面等着。
宋瑾瑜蹙着眉,来回的踱步。
“你干嘛啊。别转了,转的我头都晕了。”南宫明辉对宋瑾瑜说道。“就不能好好的站着?”
“也不知道她到底伤成什么样子。”宋瑾瑜丝毫没有理会南宫明辉,蹙眉道。
“你很奇怪啊。平日里不是躲她都来不及吗?怎么看起来很关心的样子?”南宫明辉不明就里的问道。
“你好意思说!”宋瑾瑜被问的先是一愣,随后马上眼眸一寒,“如果不是为了你家那位郡主,她能变成这样?你不知道关心也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哪里是不关心了。我只是奇怪你的态度!”南宫明辉被宋瑾瑜一句话给怼了回来,十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说道。
“我态度怎么了?”宋瑾瑜眼睛一横。
“好了好了,没什么。”南宫明辉不想和宋瑾瑜吵架,忙息事宁人的说道。“你说的也是啊,我们家云蕊怎么还不出来啊,是不是真的很严重呢?”
“不要胡说!”宋瑾瑜又横了南宫明辉一眼。
南宫明辉无语了。
反正他说什么错什么,干脆闭嘴算了。
等了好一阵子,才等到医女从里面退出来。
南宫明辉还没等说话呢,就见宋瑾瑜一个箭步窜了出去,“里面怎么样了?”他抓住了打头的医女问道。
“伤口都处理好了。”医女福了一福,随后说道,“只是慕容将军尚在发热之中,那伤口会不会继续恶化,还要等几天看看再说。”
“这么严重?”宋瑾瑜蹙眉问道。
“小侯爷没见过伤口,慕容将军的伤口坏的很厉害。”医女们说道。
“行了,你们下去吧。”宋瑾瑜这才挥了一下手。
医女们端着那些清理伤口换下来的秽物,鱼贯离开。
宋瑾瑜在房门口转悠了一下,想进去,又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进去是不是妥当。
随后他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南宫明辉,“你还愣着干嘛?”
“我吗?”南宫明辉一指自己的鼻子,“我能帮什么忙?”
“去将云蕊叫出来啊!”宋瑾瑜真恨不得踹他一脚,“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哦哦哦。”南宫明辉这才准备去敲门。
不过还没等他将房门敲开,云蕊已经从里面将房门打开,宋瑾瑜有心从敞开的门缝朝里面张望一下眼,却又觉得不太好意思。
“她怎么样了?”宋瑾瑜忙拉住云蕊问道。
“我是快被吓死了。”云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将自己刚才所见说了一番,直说的宋瑾瑜眉心皱成了一个团。南宫明辉听的也是时不时的抽气两声,表示听云蕊的描述都觉得疼。
“现在呢?”宋瑾瑜等云蕊说完,问道。
“先休息了。等药熬好了,我亲自喂给她服下。”云蕊说道。“御医刚才出去,你们没问吗?”
“问过了,御医说能退热便是最好的。”宋瑾瑜沉声说道。
“对了,此间此后的那几个奴才呢?”云蕊想到这个柳眉就是一立。
宋瑾瑜侧身一让,用手一指,“还在那边跪着呢。”
“好的很!我竟不知道这行宫里面居然有如此轻慢的奴才。”云蕊袖子一挽,“来人,将这些没用的奴才拖下去各打三十大板!”
听了云蕊的呼喊,那些随着云蕊和南宫明辉而来的侍从与侍卫们一股脑的蜂拥而上,将那些跪在院子里瑟瑟发抖的太监给拉了下去。
“奴才们冤枉啊!”打头的一个太监大声的喊冤。
“你冤个屁!”云蕊气急,也口不择言,“你本是应该伺候在这里的,人呢?这里只有你们几个太监吗?宫女呢?”
“适才有人过来,将这里的宫人都叫走了。”那太监见云蕊肯接了他的话,于是马上大力的挣扎起来,“求郡主明鉴,真的是有人叫奴才们,奴才们才离开的,不是擅自离开。”
“这就奇怪了。谁会叫你们?那好,你们将叫你们离开的人是谁指出来!”云蕊插腰道。
“是瑞王殿下身边的公公。”那太监叫道。
“胡说八道!”一声厉喝传来,随后脚步声传来。
大家齐齐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瑞王带着一众人也匆忙的赶了过来。
“本王身边的人何时曾将你们叫走的?”瑞王怒道。“一群狗奴才,自己偷懒耍滑不说,却来诬陷别人!来人,给本王堵上这些狗东西的嘴,拉出去打死!”
“呦,王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我这离的老远就听到要打打杀杀的。”瑞王的声音才落,就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目光所向,景王双手抱胸,慢吞吞的走了过来,“不就是一群狗奴才吗?交给弟弟我,我有办法叫他们说实话。王兄何至于气成这样?”
“有什么实话假话的?”瑞王沉下了面容,“就是一群耍滑头的。还敢将罪责推托掉。何劳王弟动手,本王自会打发了他们。”